阮娇注意到夹道两边的人已经都害怕的瑟瑟发抖了,跪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地面。
反而是这个驾车出了问题的马夫倒是一点害怕的神色都没有。
不过想想原主以往的行事作风,阮娇也能理解。
她平日无论是在街上骑马还是乘车,路上行人都一定要避让,避让不开那就是行人的锅,哪怕这街其实并不允许纵马。
导致京城的人一见到长公主的马车全都急速避让,谁也不敢触碰雷池,只是再避让也总有避不开的时候,这种事情多了去了,哪怕是车夫驾车没驾好,他也能将锅甩到无辜的人身上,他仗着原主的势,先一步甩锅,把锅扣牢。
而原主又不是会仔细追究的人,所以一般这种情况,都是无辜的人受罪。
更何况,今天,黎元昭并不无辜呢。
他确实是主动撞上来的。
至于他看不见?谁管呢!
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尸一样的黎元昭,轻轻地动了一下,心中微微一叹。
又是一个轮回了吗?
眼前一片黑暗,身上已经麻木了的刺痛无一不是在提醒着他,他又活了一个轮回。
被老二谋害,弄瞎了眼睛毒哑了嗓子,挑断了手筋后丢到这西朝,然后撞上西朝长公主的马车,之后再被活活抽死,他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一模一样的“一辈子”了。
身为大安王朝的太子,他从小养尊处优,善待兄弟姐妹,仁爱文武百官,孝顺父皇亲长,忧虑百姓江山,他自认自己上不愧对天地亲长,下不愧对百姓诸官。
为何老天要这般惩罚他?
从一开始无法控制地狂怒,到现在如死水一样的麻木。
以往他还会恨这西朝长公主的跋扈,如今,他倒是希望她快点命人下手打死他,便是再重来一次,没有记忆也是好的。
只是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鞭子抽在身上的疼痛,相反他感觉到有人走到了他的旁边。
毁了眼睛之后,他的听觉和嗅觉都变得格外的灵敏,那人靠近之后,他闻到了一股莫名觉得有些熟悉的甜香,明明从未闻到过,却觉得熟悉的仿佛曾经闻到过千百万次,香味已经刻进了他的骨血里。
他忍不住蹙眉,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的时候,突然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一个柔软的指腹给捏住,他的身体一僵,然后头顶便响起了一个软糯的声音,“他眼睛看不见,你驾着马车也瞎了看不见?!”
黎元昭整个人都是一懵,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是没反应,被阮娇冷眼扫过了马夫吓坏了,目光扫过黎元昭眼睛上蒙着的那块破布,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砰砰磕头,“殿下,小的错了,小的之前已经很注意了,但是他直直地朝着马车撞过来,小的避让不开啊!”
“认错的时候还在推卸责任,你的胆子很大嘛!”阮娇轻嗤了一声,明明声音软糯糯的,但是却让马夫脚底升寒。
他再也没有之前的淡定,两股战战,额头都磕出了血,“殿下饶命,殿下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