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露动了动胳膊,想把被子往下掀一掀,可阮绿棠紧紧地搂着她的肩膀,时雨露动弹不得,只好出声喊她。
“阮──”她突然想起“房客守则”,顿了顿,最后换了个称号,“棠棠。”
阮绿棠好像闷笑了一下,声音中都饱含着笑意:“姐姐?”
她喊过时雨露无数声姐姐,魅惑的爽朗的委屈的可怜的,可都没这一声带着笑意的、喷洒在她耳侧的动听。
时雨露的心跳又开始失控了,她重重地掐了把虎口,让自己清醒一些,试图重新找回作为姐姐的尊严。
“棠棠,离我远一些,我喘不过气来了。”
阮绿棠听话地松开手,给她腾出了自由活动的空间。
时雨露立刻又往床边缩了缩,确保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与阮绿棠保持了一拃以上的距离。
阮绿棠冷眼看着她往远处滚,在时雨露又一次退到床铺边缘时,冷不丁说了一声:“再动你就睡地上了。”
时雨露立马定住了,就地躺在那里,闭上眼睛努力入睡。
可她神经紧绷,四肢僵硬,根本没那么容易进入梦乡。时雨露只好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米白色的天花板一角被一片光晕笼罩,是阮绿棠的月球灯。光晕缓缓流转,深深浅浅的斑点跟着转动,仿佛粼粼的水波。
看着看着,她仿佛也陷入了这片平静的水域之中,脑海中纷杂叫嚣着的思绪逐渐安静下来。
“是不是很漂亮?”阮绿棠突然开口问她。
时雨露飞快地瞥了阮绿棠一眼,又把视线移到了那片光晕上:“很漂亮。”
阮绿棠和时雨露一起盯着流转的光华,缓缓开口:“打工赚的第一笔钱,就被我用来买了一盏灯。”
她笑了笑:“当然,不是这一盏了,当时那盏早就坏了。”
时雨露说:“有人喜欢收集衣服鞋子,但很少会有人喜欢收集灯。”
“不是收集,”阮绿棠纠正她,“我只要一盏就够了。”
“嗯?”
阮绿棠说:“你不觉得它很完美吗?不会刺眼到影响睡眠,又不会晦暗到令人陷入黑夜。”
时雨露轻轻“嗯”了一声。
阮绿棠又说:“我最开始一个人睡的时候经常做噩梦,感觉一闭眼,以前听过看过的那些妖魔鬼怪就全藏进了黑暗处,吓得我整宿整宿的开灯睡觉,但是灯光太刺眼,我怎么也睡不着,一点动静就会被惊醒。”
“我经常在想,如果能有人陪陪我该多好啊。”
江悄悄说过的话又萦绕在时雨露耳边:“她上初中的时候,爸妈一块儿被车撞了,棠棠就成了孤儿。”
时雨露心头一酸,忍不住伸手握住了阮绿棠的手掌:“没事了,我在你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