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昭仰着头看星星,口中说:“等得起。”
后天才是第七天。
“等得起,不代表等得及。”
郭真人将石榴树下的藤椅拖过来,坐了上去,也一起看明灭不定的星星。他自从来了这间小院,就变得很沉默,行为举止也像一个真正的失意老人,总是抱着扫帚,安安静静地扫院子里不多的灰尘和落叶。
他说:“你急了。”
谢蕴昭看了他一眼。
郭真人继续说:“急躁很容易带来错误。你越是急着想完成一件事,常常越容易犯错,而且是最可笑和幼稚的错误。心要静,才能看清事情的真相和本质。”
谢蕴昭说:“我不急。一个人如果有计划,就算事态紧急也不会太着急。”
“是吗。”郭真人宽和地笑了笑,“那就好。”
起初谢蕴昭一度以为郭真人和她师父很像,现在她又觉得,郭真人和那个老头子并不像。老头子嬉笑怒骂,急起来会给她脑袋上来一巴掌——当然一点都不疼——高兴了会给她做好吃的,还会对着鸭子和狗唠唠叨叨。
郭真人却很安静。这安静并不影响他的慈蔼,当他笑着注视街边玩耍的孩子时,他与那些慈祥的老头、老太太没有区别;那是带着凡人烟火气的慈蔼。
但正是这样过于平凡的安静与和蔼,让他又有了几分深奥难明。表面上他完全成了一个凡人,但一个完全是凡人的修士,还是大修士——这件事本身就有哪里很奇怪。这和返璞归真不一样,而更像他将属于修士的部分彻底包裹在了凡尘的皮囊中,旁人便无从窥得其中属于“郭真人”的真实。
谢蕴昭心中有一些猜测,却没想好应该怎么问,于是她保持了沉默,心想等杀了该杀的人之后,再问也不迟。事情总要一件件地解决。
“真人知道我要去做什么。”谢蕴昭说得很笃定。
郭衍又笑了笑,说:“很难不知道。”
他毕竟还是归真境的大修士。即便修为被封,神识难动,他也仍然比最高明的凡人武者更加高明。
谢蕴昭问:“真人认为我能成功吗?”
“何有此问?但行善事,不问前程。修士心中信念,便是世间最大的‘善’。”
“真人原来是这样认为的?我似乎还没有这样独夫。”谢蕴昭使劲揉了一把阿拉斯减的头,把半打瞌睡的狗子揉得迷迷瞪瞪抬起头,往她脸上舔了一口,“我还是一个很需要长辈鼓励的稚嫩的小修士呢。”
郭真人闻弦歌知雅意,笑了几声,很配合地问:“谢师侄想要什么样的鼓励?无奈我现在相当于一介凡人,珍奇异宝可是暂时给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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