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还两手向后撑在地面上,面上泪水盈盈,陆闻君想着方才弟弟的毫不怜香惜玉,叹了口气,轻轻替她擦去面上的泪水。
“表妹眼睛生得这样好看,哭肿了岂不可惜?”
手帕面料柔软,擦去她泪水的动作亦是轻柔,樱樱愣了一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拿过手帕自己擦脸。
樱唇嗫嚅了好半天,她才低着头道:“多谢大郎君。”
“怎的同哥哥这样生分?”陆闻君笑着看她,视线落在她头顶两个发旋上。
听说有两个发旋的人性子都犟,三弟如此,表妹也是如此,怪不得两人吵起架来这样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
方才同陆三郎大吵那一架,最后他还气得拂袖而去,樱樱只当自己在陆府中恐怕再无立足之地。刚才哭得这么厉害,也是为此,甚至都在脑中思索如何主动向老太太道别,才不至于被人赶出府去。
然而大郎君不过同她才见第一面,就这样温厚待她,是不是意味着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心思百转千回,再抬头时,樱樱已经收敛了泪水,乖巧改口:“大哥哥。”
她才哭过,一双眼睛跟水洗过的杏子似的,雾蒙蒙的,鼻尖还泛着点微红,瞧着可怜可爱。
陆闻君无奈微笑,将人从地上扶起来,“别坐在地上了,当心着凉。”
他不说还好,一说樱樱鼻子就开始泛酸。
大郎君头一次同她见面就这样关心她,而陆云渡那个没良心的,竟然还把她推到地上去!
*
然而无论两人私底下闹得多天翻地覆,第二日为远途归家的大郎君接风洗尘时,两人在陆家上下面前都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身着云纹丝绸上裳,下着百褶如意月裙,腰间系着如意绣花丝带,把本就纤细的腰肢掐得更是单手可握。
婉月见表姑娘坐在铜镜前若无其事地上妆,欲言又止。
昨日虽然关着房门,但表姑娘和世子爷激烈的争吵声还是传来出来。她是贴身伺候的侍女,听了个七七八八,心底有了数,却更是心疼表姑娘。
三郎从小就不曾和女郎亲近过,头一次向女郎示好,却遇上这样的事,一时受挫恼羞成怒也是正常。
但她照顾表姑娘几月功夫,知道表姑娘面上瞧着总是温柔带笑,实则日子也不好过。一个父母双亡的表姑娘,即使有老太太爱护,但寄人篱下又能自在到哪里去呢?
必定是没法子了,才会如此行事。
三郎平日也是个心思通透的,怎么遇上表姑娘,就不知道心疼她两分呢?
婉月心里的那杆称,早在不知不觉间就歪到了樱樱那边去。
见表姑娘一双眼皮子哭得微红,她更是心疼不已,上前轻声道:“姑娘,让小厨房煮两个鸡蛋来滚滚吧?热一热,眼睛就没这么红了。”
樱樱却是对着镜子冷哼一声:“他欺负了我,我还要替他遮掩不成?这是哪门子道理?他是世子爷,我就是没爹娘疼的外人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