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羱是坐落于弁州渭水之东之中的小城,青山环伺,风景绝美。可惜,因大旱数月,美景早已凋敝。城门大敞着,根本没人看守。
大路上的路人很少,即使有,也都行色匆匆、低着头走路。
而奇就奇在,从进城开始,温若流就拒绝了她继续搀扶,面不改色地用那条伤腿继续走路了。
走在路上,简禾能感觉到有不少探究的目光从民居的二楼投在了他们身上。两旁幽深的巷子里,也有一些衣衫褴褛的流浪儿正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这个时候,仙门尚未崛起,莫说是镇守一方的势力,就连散修也不常见。
正邪两极,素来互相抗衡,你弱我便强,你强我便弱。按此道理,这个时代的魍魉,也比后世要野蛮和大胆许多。
譬如说,低阶的魍魉,在后世只会在野郊徘徊,吓唬赶路的活人,趁机吸取阳气。可在这个时代,就连人类集居的城中,也有魍魉敢大摇大摆地进来。还不止吸阳气那么简单,更有可能啃食人肉。
故而,每逢日落,几乎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否则,要是在路上撞见不该见到的东西,除了自认倒霉,别无他法。
穿过了大半座城,他们最终停在了一座庙宇前。
这座庙宇的规模极大,数根顶天立地的高柱,层层叠叠,据说十多年前,此地曾是弁州地带最灵验的一座神庙,香火极其鼎盛。在魔族刚降祸于人世时,很多百姓都不远万里地过来拜神,祈求上天开眼,可以将魔族驱赶走。
事实证明,这并没有什么卵用。连活命都成问题时,人们哪有闲心来烧香,此地自然就门庭冷落起来了,还成了流浪汉的黄金暂住地。
门扉紧闭,温若流整了整衣领,用没受伤的那条腿,趾高气昂地踹开了虚掩着的木门。
两扇门蹬地狠狠撞上了背侧,还回弹了一下,尘土噗噗地从空中落下。
简禾连忙退了一步,惨不忍睹地心想:“他再用力点,搞不好这门就要塌了。为什么要这样做?”
庙内,巨大的榆木神像落满了灰,悲鸣的面容背着光。
简禾适应了光线后,才看见这里早已经划分好了阵营,不同的角落,坐了成群的流浪儿、孤儿,彼此泾渭分明,互相警惕。
地上凌乱地铺满了干裂的草席。角落里,甚至还有人为了两块干硬的馒头在厮打着。一些流浪儿脸色蜡黄蜡黄的,一看就是很久没有吃过正经的饱饭了,缩在角落中,羡慕地看着有东西吃的人。
而且,入目所见,都是男人。她虽然糊得满脸都是泥灰,也还是马上有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她后背,像针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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