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有面盆架子,挂着雪白的毛巾,地上搁着藤壳大热水瓶,梁鹂往面盆内倒热水,手插在里面也顾不得烫,拧了毛巾来给肖娜捂在伤处。
她婶婶还在骂男人:“我当初和你怎么讲的,不要答应大哥的要求,让娜娜从新疆回来,她日后不听话、闯大祸、或走邪路,人家不会找她爸爸,总要找我们算帐,怪我们没管好,这口黑锅谁要谁背去,我可不背。”又朝罗老师尖声利语道:“那要批评处罚或退学,我皆没意见,但要赔钱不可能,我们是穷人家,饭都快吃不起了。”
男人沉着脸色,一言不发。
罗老师听不下去:“这话讲得......好歹是那亲侄女......同学之间闹口角在所难免,你也是反应过度。”又道:“你们先坐会儿,等其他家长来了再协商。”
梁鹂凑近肖娜的耳边,很生气地低道:“你的婶婶是坏人。”肖娜忍不住流下泪来。
过了会儿,又有人敲门,进来的是沈家妈和舅舅沈晓军,沈家妈喊了声:“阿鹂啊!侬要气死我对吧?!还和同学打相打,侬有本事了!”走近把梁鹂拽到眼前上下打量,沈晓军则和罗老师握手,客套两句,就听得沈家妈道:“不得了,是谁把阿鹂的脸抓破了?打人不打脸,日后破相可哪能办?”
梁鹂指着同学李玲:“是她抓的!”沈家妈目光炯炯地瞪过去,那李玲哭丧着挽起袖子、裤管,都是乌青块,除了面孔,别的地方被打惨了。
沈家妈不好再说什么,用手指戳梁鹂额头一记,咬牙道:“待回去收拾你!”气汹汹地拉过把椅子坐下来。
肖娜也挺同情梁鹂:“你的外婆像狼外婆!”
不多时另三位同学家长陆续到场,事情并不复杂,很快就水落石出,三位同学欺负肖娜,辱骂她小新疆,梁鹂仗义相助,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罗老师道:“欺负人虽然不对,但梁鹂先动手打人,更不可取。你们做为监护人、还有你们家长,要耐心教育,摆事实讲道理,不要武力粗暴解决。”
“打人总归不对!”沈晓军插话进来:“我们会得回去教育她!但是,老师对同学间的歧视行为轻描淡写,我认为是不正确的。”
罗老师脸庞腾的烧着了:“梁鹂的监护人......” 沈晓军皱眉打断她的话,不客气道:“我不是梁鹂的监护人,我是她的家长,如同她的爸爸妈妈在一样、照顾她的生活起居,教导她做人,罗老师大可不必区别对待。”
他微顿,又接着说:“当年上海青年响应国家号召上山下乡,建设边疆,是支庞大的队伍,值得我们尊重,几十年过去,如今国家放宽政策,允许知青子女回沪读书就业,她们还要忍受骨肉分离,为了让下一代有更好的生活和教育,她们何错之有,要受到有色眼镜对待!特别是这些小学生,思想还不健全,不过是人云亦云,有样学样,罗老师不应该更加重视这个问题么?侬让我们要耐心教育,摆事实讲道理,但学生最听的还是老师的话,侬讲一句顶我们十句,引导她们端正思想,尊重他人,不是为人师表的职责么!”
李玲的姆妈附和道:“是呀!我们也教育她不能瞧不起同学,就是不听!罗老师,还是你讲话顶用,麻烦好好教育她,让她认识到自身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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