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尧臣其实就坐在一旁的桌子旁边,比它们更安静,屏气凝神地,用镊子挑拣着面前一大盘面包虫。
“你醒了?”他抬眼,放下手里的镊子走过来,“饿不饿,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你……在干什么?”
他回头看了看桌面:“挑拣面包虫,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面包虫很容易死亡,死掉的要立刻挑出来,不然很快就会死一大片。”
“你一整天就在这里做这个?”一觉醒来,她早就完全冷静下来,目光重新聚焦到他身上:“怎么没去公司,今天不是要开会吗?”
“会早上就开完了,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这一刻清晨发生的一幕幕似乎才一股脑的回到她记忆中来。
她感谢那些纤细又脆弱的面包虫,因为这时候聂尧臣要是问她究竟发生什么事,她很有可能答不上来。
仿佛一个设计精巧的游戏,进行到一半,突然出现了特别大的bug。
其实本来没什么,她得来的线索如果自己吞下去慢慢消化,根本也不会有后面这一出。
怪就怪她自己没控制好情绪,尤其在听说妈妈惨死时可能还怀着孩子,父母双亡的同时还带着一个弟弟或妹妹,原本作为幸存者的愧疚瞬时以几何倍数扩大,令她突然就生出几分自毁的倾向。
眼看着上涨的海潮漫上来,也没有一点逃走的欲望。
她没想到聂尧臣会找到她,也就没想过被找到之后要怎么跟他解释。
迟早是能圆个谎解释过去的,但不是现在。
好在他并没有问。他的思路本就跟常人不同,平时被当做怪人的反应,眼下却成了难能可贵的体贴。
“你不去开会,你爸爸那边怎么交代?”
她记得今天是高层例会,聂松作为董事长,虽然放权,每月两次例会却是一定会参加的。听Miu姐说,今天不止他本人列席,还会把聂舜钧一同叫来。
这样的信号再明显不过,就是要让大儿子重回公司掌握实权,将来等他真的退休,大权完全交给哪一个,还真不好说。
这种情况下,每一次会议碰面都是寸土必争的战役,他就这样公然不去,岂不是给父亲和哥哥留下操作空间?
他却根本不接这茬,打开手机:“你想吃什么?要不我把王嫂叫回来,在家做点也可以。”
“有没有面,我只想吃点面。”
她一整天没吃东西,肚子还真是空得难受。
聂尧臣下楼去煮面,她这才意识到,每次带她来这里,他都把其他人打发了,仿佛这家里多一个人都会让他不舒服、不安全。
元熙从床上下来,身上穿着的是他的衬衫,睡衣般宽大,垂下来足以遮住腿根。
这家里明明有女人的衣物,但都是属于他妈妈的,他并没打算借给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