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仅三岁的景珩再如何聪明,也不可能知道其中的种种,被章清宁“放弃”成为深深扎在他心头的一根刺,脑海里盘旋十几年的依然是被父亲拿剑刺向胸口的一幕。
秦笑笑紧紧抱住浑身颤抖的男人,心疼的难以自抑:“鲤哥哥,不论真相如何,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景珩双目血红,陷入深深的悔恨之中:“他、他知不知道只要他活着,只要他活着,就算没有显赫的出身,就算和他一起被贬为庶人,只要他活着,我只要他活着……”
秦笑笑的眼泪汹涌而出,恨不得替他承受这锥心之痛:“鲤哥哥,父、父亲希望你好好活着,他泉下有知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景珩的呼吸急促起来,已经听不进她的话了。
秦笑笑焦急万分,一遍又一遍的抚摸他的背脊,安抚他的情绪:“这是父亲的选择,并不是你的错啊!”
此时此刻,她有些后悔说穿这件事,这对景珩而言又是另一种巨大的伤害,弄不好会一直沉浸在悔恨之中,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能做的就是帮助他面对这件事:“你知道父亲安葬在何处吗?年节到了,咱们带着孩子去祭拜一下好不好?让他老人家看看孩子。”
这一次,景珩有了反应:“我不知道,这些年我从未问过母亲,也从未到他的墓前看望过他,他定是怪我的。”
秦笑笑急忙摇头:“不会的不会的,父亲他会理解的,又怎么会怪你……”
在她的一番劝解下,景珩的情绪平复了一些,紧紧的抱住她:“是我太傻,这么多年都不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若是、若是我能早些……”
秦笑笑暗暗叹了口气,像哄默默一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那时你才几岁?若是早早想明白了,就一定是好事么?”
景珩沉默了。
秦笑笑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会怨恨圣上么?”
黑暗中,景珩神情一黯:“皇舅舅和皇舅母感情深厚,我和小表弟更是日日相伴,他们母子皆死于章擎天之手,便是让我和父亲以命抵命也是理所应当,我又有何颜面怨恨皇舅舅。”
谋逆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当初他们父子能得元和帝的饶恕,已经是法外开恩,章清宁的死是他自己的选择,并不能怪到元和帝的头上。
只是那时的小景珩才三岁,亲眼目睹疼爱自己父亲被侍卫乱箭射杀。若是早早知晓了真相,定会认为是元和帝逼死了他。
一旦他的心里对元和帝,对皇家充满了怨恨,元和帝不可能会让他安生长大。要毁去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非杀了他不可。
这个回答让秦笑笑松了口气,额头贴在景珩的额头上:“鲤哥哥,我们一起向前看好不好?”
景珩抚了抚她的脸,低声道:“好。”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