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收了剑,如今只站在那里望着热酒。热酒自站在那里任他打量,那人目光深沉,似乎在试图透过自己看到一些别的什么人。
“像,真像。”他声音有些颤抖,“九年了,未曾想公子在这世上竟还留有后人。”
那语气悲伤,热酒听来却只觉得有些怪异,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怪。
“那……那公子他……”那人突然想起来什么,浑浊的眼睛里有了一丝光亮。
“我父亲早已经死了。”热酒打说道。
“唉……”那人眼里的光又灭了,深深叹出一口气来,“你放才说的,害你父母之人,是什么意思?公子的死难道并非意外?”
热酒沉默了,火烧残木的声音纷至沓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重重砸在她心上。
孙凝雨是真的痛极了,她趴在地上不断呕吐,也不知道自己呕出了些什么东西。可她却还在笑,笑的撕心裂肺,笑到自己肝肠寸断。
“师父绝不会背叛我,她也绝不会放过你,若酒酒还活着,她必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长成一把最锋利的刀,她会断你的喉咙,让你悔不当初!”
“冷洲羽!你弑兄弑父!你不得好死!”
“冷洲羽弑兄弑父,他不得好死。”周围的风似乎已经停了,热酒凝神沉思了一会儿,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开了口,将当年之事简单道来。她声音平静,神色如常,仿佛是在讲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
“这些皆不过是我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证据,信不信在你。”
可那中年人的目光从悲痛到震惊再到愤怒,却独独没有怀疑。
“我信。”他解了剑丢在身前,“噗通”就跪下了,“吾名以剑名星野,此剑乃是当年公子赠予我的,公子救我全家于水火,教我识字,授我武艺,我曾以亡母之名起誓,此生追随公子,当牛做马以报。如今公子被奸人所害,我愿追随小姐,为公子报仇。”
他说罢双手抚着那剑连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热酒只觉得他哭的连声音都变了几个调子,像个孩子一般,十分滑稽。可她只是定定的看着那人,并没有说话。
“若,若小姐不信,我,我愿自断一指以证!”星野以为热酒不信,拔剑作势对着自己的左手就要砍,却迟迟没有落下去。
热酒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有些为难的抬头,又下不去手,突然觉得这人怎么长了一张四十多岁的脸,一言一行却似个少年。她把玩着手中的短剑,转了个圈,反握住剑柄。
“不用割了。”她握定了剑,“为你作证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