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温棋觉得这样不露声色的人最难对付,这人看着是个贪花好色之徒,却半点没有触及官场禁忌,与之相交的人也都没有结仇结怨的,还颇得美名,在常人看来属实奇怪。
“侯爷一定想让宗儿回去袭爵?”李温棋问道。
“陈家祖上有功,世袭了这一爵位,到我这里也不过空有虚名而已。只是到底是祖宗庇荫,到我这里也不能丢了,如今侯府只有宗儿一男丁,这位子始终是要留给他的。”
李宗不屑这侯爵之位,待要反驳,被李温棋推了回去,“侯爷既看重这嘉奖,让宗儿先去袭爵便是。”
“七叔!”
“老七……”
李宗和一窝子人都着急起来,叶满也急急地看向他,心道他怎么胳膊肘朝外拐了。
只有陈侯爷冷静如常,听到了他话中一个“先”字,随后问道:“七公子还有何见解?”
“侯爷的情况想必自己清楚,宗儿如今还未及冠,且不说偌大侯府他料理不来,院中诸人怕也容他不得,宗儿若再出点儿意外,你们侯府可真就后继无人了。”
想到以前的意外,陈侯爷也心有余悸,连声保证会先将府内之人安置妥善。
李温棋道:“宗儿如今尚是长辈照应,让他独当一面显然是说笑。宗儿袭爵,上的是陈家宗祠,这样也丢不了这爵位,而他人依旧在我李家养着,等他成年之后,再行料理家产之事。想必侯爷也不想他孤苦伶仃的一个,没人照应才是。”
李宗像个刺猬似的,急得跳脚:“我才不要——啊呀!”
他话没说完,就被李温棋兜头拍了一下,压低声音跟他说:“你是不是傻!白赚个侯爷名头还不用你喊爹,你爹娘不还是你爹娘么!”
李宗摸着头,纠结不语。
陈侯爷思虑一番,知自己时日无多,确实很多事情会顾及不来,说道:“便依七公子所言。陈某一生德行有亏,唯有宗儿这一子,是我万般放不下的,以后便请李家多多照应了。”
叶满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忍不住有些惊讶。
就连李宗也不可置信,到最后反而对这个亲爹有些糊涂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一伙人颇有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随后便散了。
陈侯爷又坐了一阵,才起身告辞。
李三哥出门相送,李宗跟在他一侧。见父子二人均是欲言又止,李三哥便拍了拍李宗的肩膀,率先回去了。
李宗幼时,陈侯爷也是满心欢喜,每日都会去后院看他,只是这些李宗也没记忆。当他记事起,只有父亲左拥右抱的肆意和母亲孤寂的神情,后来被父亲的妾室陷害,心中更是诸多埋怨。
知道他病重将要死去,李宗内心是复杂的,父子亲情浅薄,更不知如何倾诉。
站了半晌,李宗才步下台阶,开口问道:“你对我娘可有过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