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管控她的交友范围,操控她的日常行程,替她选好了大学专业。
十七岁生日之后的和灵,甚至找不到一丝一毫自己曾经的影子,似乎每个人都在告诉她,她究竟有多么可悲。
那时她厌倦日复一日的枯燥画画,宋与墨送了她一个飞思相机。他说,她不喜欢画,那便拍下来。
和灵完全没兴趣,她没有想拍的事物。
但宋与墨性子更倔,她无法出门去学校,他便把学校的所见所闻拍下来,或是他偶尔喜欢的风景,日日记录成册送她。
“摄影是记录美好的存在。”
“希望你喜欢。”
宋与墨给她的照片,是她最后对青春的理解。
似乎是从那刻开始,她突然在想,或许她当初学的是摄影而不是美术,那便还能拿出这虚伪的家里曾经美好过的证明。
和灵想学摄影。
她的余生不想再错过任何美好。
/
回忆结束。
和灵不会跟别人分享自己的过往,只是简而言之带过。她专心致志地盯着镜头里的画面,群山远阔,丰越温柔。
画面中小女孩的裙摆随风舞动,她孤身立于这副寂寥广袤的天地间。
像在感慨自然的伟大,也像在思索人间的愁苦。
按下快门。
和灵觉得这张照片,可以完美入选她的作品集,她今日好心情的指数加载到MAX。
她没再拍摄,收起相机。
旁边的外国男人似乎看了她许久,操着一口法式英语跟她搭讪。
大致意思是能不能留她的联系方式。
和灵下意识地去看牧越,男人没动,眼神里似乎有几分玩味。
她觉得好笑,这是什么情况倒转吗。
和灵说她有男朋友。
外国人没信,狐疑地看着她。
也不怪他,和灵刚才一个人摆弄相机大半天。
和灵笑着跟他闲聊了两句,最后才慢悠悠地走到牧越身边,挽着他的手臂,说法语介绍。
“我男朋友。”
人在这儿,这搭讪失败告终。
牧越眼尾勾出弧度,“聊什么了?”
他们间隔距离不远,和灵还以为他能听见他们在那边的对话。
她玩闹的心思一起,随口道:“说你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如果我跟别人跑了,你会疯掉的。”
牧越慢条斯理地问:“还有吗。”
和灵好笑道:“你怎么都不反驳的?
牧越:“说的挺对的。”
“……?”
哪儿对了。
是爱得死去活来对了,还是会疯掉对了。
离谱。
但他这理所当然的模样,和灵顿时找不到接下去的话题,她说:“我开玩笑的,没说这句。”
牧越:“那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