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勒梅表情僵了一瞬,实话实说,“开除。”
话音刚落,她又补充了句,“一个济英而已,没有这份工作我还不能活了?”
边焕默不作声地看着她,那明明是她小半生的努力,从普通小老师一步步做到德高望重的主任,知道她这是性格倨傲不肯输志气,找点儿话来给自己撑撑场面。
他抬了抬眼,头一回不想附和她,“教师档案上有污点,什么学校还敢收你做老师?”
这话令钟勒梅感到不悦,不耐烦地挥挥手,“除了做老师我还不能做别的了?饿不着你不就得了。”
边焕看着她,扯了下嘴角,平静问:“除了当老师你还会什么?”
钟勒梅这才反应过来,边焕今天是跟她杠上了,存心要和自己过不去,蹙紧眉头道:“这些不是你考虑的事,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
“我的事?”边焕目光沉了沉,一股火气往脑门儿窜了窜,把书包随手丢在了沙发上,“一直都是你在给我做决定,我同意了吗?”
钟勒梅眉拢得更紧了,冷下脸来,“我需要征求你的同意?边焕你最好分清楚你该拿什么态度面对我!”
“感激吗?感激你为了我丢掉工作?”
“边焕!”钟勒梅从沙发上霍然起身,对于儿子的冷嘲热讽,不免怒火中烧,“你想留在这个鬼地方干什么?像我一样一辈子平平无奇,翻不起波浪,禁锢在这个小地方发烂发臭吗?”
“你不想仰仗别人,不想寄人篱下,你有傲气,好!可以!我去向你姐低头拜托她帮你安排一下,我不惜冒着丢掉工作的风险办补习班,给你攒够出国的费用。你还想要怎么样!”
你不能怎么样,更不该不知好歹!
边焕听了半天,就听出了这个意思,
之前他还在费解李善思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她不是特别期待和自己一起出国?这么做对她没有一点好处。
但现在他明白了,因为先前自己模棱两可的态度,她在借钟勒梅为此丢掉工作的牺牲逼迫自己,不得不顺从钟勒梅的安排。
母亲为了自己更好的未来,连养家糊口的工作都丢了,甚至为此可能不能再当老师。
他不能在自私的一意孤行,就好像不妥协不退让就是自己不知好歹一样。
边焕深吸了口气,压着声音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办补习班的?”
钟勒梅愣了愣,脑子还没转换过来,没料到他会突然转移话题,顿了好一会儿才回:“你高二下学期的时候,起初只是受几个家长所托,后来越搞越大了。”
边焕回想了下,那段时间钟勒梅的异常,她曾经一反常态往家里领回过几个人,交谈着什么。
他当时回家有些晚,超出了平时她给自己规定到家的时间,钟勒梅不仅没有生气,还满口答应了自己留校一小时的请求。
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有什么话要避开自己谈,一直催促他回房间学习。
当时边焕还以为是什么客人,其实都是拜托钟勒梅有偿给自己孩子补习功课的家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