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兰正坐立不安地在家里惦记着陈梁正,就听见院外有人边拍门边大喊:“陈大哥,梁正媳妇,不好了,不好了,梁正从山上摔下来了,快去看看吧!”
仿佛心跳漏了一拍,许兰先是跌坐在了床边,还以为是窗外雨声太大听岔了,便勉强凝神仔细听那人的喊声:“梁正怕是快不行了,陈大哥,梁正媳妇,你们在家吗?快去看看吧!”
话未听完,许兰不知哪里的力气,疯了一般开门往外一路向山脚跑去。
那来报信的汉子见她面白如纸地冲在前头,也赶紧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咬咬牙跟了上去。
许兰还未赶到,就见不远处的山脚下蹲围了一圈的人,雨声风声呼喊声交织着往她耳朵里窜,可她什么也听不清,脚下也突然失去了力气,趔趄着向那儿一步步走近。直到人群中不知是谁先瞧见了她,带着哭腔大喊一声:“梁正,你媳妇来了,快睁开眼看看吧!”
众人顿时撒开一个缺口,许兰隔着雨幕模模糊糊间似乎看见了个熟悉的声音躺在那泥地上,边上的积水全被染了红,她努力睁了睁眼睛想要看清楚,可眼前就是蒙了一层水雾,怎么也看不真切。
这时候,葫芦村唯一一个老郎中也被村里人撑着伞带过来了。许兰扭头看了看那郎中,像是忽而反应过来似的,跪在陈梁正身旁放声痛哭起来:“梁正哥,梁正哥,你醒醒啊,醒醒,我是兰儿啊……”
女子的哭声悲切怆然,众人都默默扭过了头去,兀自抹起了眼泪。
老郎中一见血泊里躺着的人,就知道定是无力回天了,但还是先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脉搏,默然看了眼痛哭流涕的许兰,低叹一声从怀里摸出片老参,塞进了陈梁正嘴里含着:“丫头,还在什么话你就快说吧,现在陈小子还能听见。”
许兰眼前闪过一缕光晕,忙止了哭,捧住陈梁正冰凉的大手,尽量平静道:“梁正哥,我是兰儿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爹还在镇上呢,你舍得就这么扔下我们走了吗,梁正哥……”
说着说着,又泣不成声。
村里人越聚越多,许兰的父母也来了,她爹推开人群来到女儿身边,一见女婿那惨状顿时就有了泪,哆哆嗦嗦地呼唤道:“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梁正啊!”
许兰她娘站在那人群中,见女儿跪在泥地上哭成了泪人儿,也不由红了眼,她虽爱财,心里到底还是疼这个女儿的,边走上前去硬要拉她起来:“你也是个傻的,跪在这里干嘛,雨那么大,自己的身子也不要了吗?”
许兰哪里还听得见她娘的话,只是惊喜地发觉手心的大掌有了一丝力气,握了握她的手,紧接着就颓然垂下。
刚燃起的那点希望骤然散去,许兰再也顾不得旁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后,就扑到陈梁正身上抱住他痛哭起来。
***
当时夜里,大半日的风雨总算停歇了。陈得生和严荆川两人正囫囵吃过了饭,坐在院子里谈天,忽而陈得生就噤了声,揶揄地看了眼坐在自个儿对面的兄弟,轻声道:“你瞧瞧,人掌柜家的闺女又来找你了,你这样冷脸对她,她还是对你念念不忘呢。”
严荆川敛了笑,头也不回地瞪了他一眼:“谁知道是不是看上你了。”
陈得生笑出声:“这话你自己信不信?”
打铁铺掌柜家的闺女名叫春杏,脸蛋圆圆的,身量也丰润,一瞧便是个有福人家的女儿,只不过芳龄十八还未寻到什么合适的婆家。
铺里那些个汉子虽然都是大老粗,可但凡眼睛没瞎都能看得出这大小姐是心里有了严荆川,可惜的是妾有情郎无意,人家黄花大闺女暗送秋波,严荆川都只当没瞧见。这可是掌柜的女儿啊,多少做工的那些汉子们想都不敢想的好事,严荆川这个榆木脑袋竟然还不为所动,可不就是傻吗?
不过这掌柜的也真耐得住气,权当不知道似的,对谁也都是和和气气,既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