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战火已停,他一不能建功立业,二不能权倾天下,想在短时间内脱颖而出谈何容易?
隆源帝非昏君,故而太医署本就不是什么容易一飞冲天的衙门,他这个年纪升至太医已算空前绝后,难道接下来的岁月就要在京中苦熬资历吗?
自古不论鸟兽还是人,都讲究个各司其职:是武将就要去打仗,文官就要治国,读书人要去考功名,老农就要好生种地……
那么太医呢?
不,在太医之前,他先是一个大夫,治病救人才是天职。
如果一个人连他的本分都忘了,何谈大情小爱?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退一万步说,想得世俗一点,去地方上可比留在京中更容易施展。
本来洪文还在发愁该如何事半功倍的打破眼下的僵局,这道旨意不正是瞌睡送枕头?
何元桥并非蠢人,听了这话渐渐明白过来,不由叹他情深,又感慨他一片赤诚。
“你的心思我知道了,可这事儿却不容易做呀。”
去军营做慰问行医实在可以算一桩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若运气差点儿,出去再回来的功夫宫中的贵人们就能把你忘了,再想复起谈何容易?
洪文嗯了声,竟隐隐有点兴奋,“想来你也知道我是个犟种,世间的事不去做也就罢了,可既然决定要去做,就一定要做出个结果来!”
都说乱世出英雄,眼下也是如此。
放眼望去,京中一片繁华盛世,太医们干的最多的不过是替人保养延寿,实在没什么出彩的。
可边关就不同了。
边关大多缺医少药,又多伤员,只要肯用心肯吃苦,其实很容易出政绩。
*********
正月中旬以后,明显能感觉天气变暖,那雪珠都撑不住,纷纷在半空化作零星细雨,夹在料峭的风中四散。
吸饱了水分的空气黏嗒嗒的,不管碰见什么都往里钻,衣裳缝儿里都带着潮,叫人浑身不自在。
这样的湿冷最难熬,太后宫中的火盆非但没减,反而又加了一个。
她抱着手炉缓缓吐了口气,又拍拍自己的膝盖,眉宇间的褶皱浅了一点。
洪文之前进上来的专治风湿骨病的药膏子确实有效,不光治好了白先生,连她这旧年因跪拜太多导致的膝盖刺痛也受益匪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