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停在不远处的车厢壁上裂开了一道缝隙,看似蛛网一般。
裂缝中逃逸出了一缕雾气。雾气轻盈虚无,朝着四周蔓延而去,所至之地绿意枯萎、万物凋零。
“这……”
“长老不是说,车厢是由千年精铁打造,无坚不摧的吗?现在怎么裂开了?”
“快些让开!”
望山宗的弟子有些惊慌,他们像是十分畏惧车厢中的人,面面相看,却谁也不敢过去查看情况。
不过须臾之间,车厢就无声地化作了一地的齑粉,就连拉车的灵兽也惊慌逃窜,消失在了漆黑的沙漠之中。
原本车厢所在的地方弥漫出了一团冷雾。雾气散开,从中走出了一道天青色的身影。
火光映照下,那人缓步走来,不疾不徐,犹如一株笔直挺立的青竹。
谢小晚垂下手指,直直看了过去。
浓稠黑暗中,沈霁筠一步步地走来,行走间,时不时地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待走近了之后,才发觉他的手足之上皆束缚着一条条锁链,一袭天青色的长袍也不复往日的清逸雅致,上面赫然留着一滩干涸的血迹,像是许久未换过了,看起来格外的狼狈。
沈霁筠。
这三个字在谢小晚的舌尖滚了一滚,竟生不出一丝的波澜。
也是,情劫已经渡完,两人之间应当是毫无瓜葛了。
就算再见面,也只会是两不相干的陌路人。
就在旁人沉默之时,画皮踉跄走了出来,用手捂住了脸上的伤口,迫不及待地高声道:“云竹君,是他伤了我,杀了他替我报仇!”
谢小晚抬手拂开脸侧的一缕黑发,与沈霁筠遥遥对视了一眼。
在黑夜中的,只见沈霁筠的眼瞳一片赤红,犹如流淌着一片灼灼的岩浆,随时都有可能失控爆发。
沈霁筠入魔了——在“谢小晚”死之后。
然后,现在他又要来保护一个假的“谢小晚”,一个劣质的令人发笑的仿制品。
谢小晚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也不想在和沈霁筠纠缠在一起,一句话未说,就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只是还没来得及走出这绿洲,身后就扑来一阵彻骨的寒风。
谢小晚足间轻轻一点,凌空侧身躲了过去,腰身一转,转而看向了身后。
这里已经与扎营处有一段距离,火光微弱。
谢小晚站定,望着黑暗中走出的天青色身影,语气冷淡的问:“还有何事?”
沈霁筠也停了下来,目光微凝,落在了那张半神半鬼的面具上,像是想要透过这层面具探寻着什么。
半晌过后,沈霁筠开口询问:“你……是谁?”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差点就被吹散在了沙漠夜色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