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不说话,就更别指望三闷棍打不出一个响的天乙会主动说些什么。
这两人冷冷淡淡,把跟在他们屁股后的毕岩看得一脸不解。
若说这两人吵架闹掰了……
但也不像啊。
毕岩已经不止一次在休息的时候撞见张泽捧着干粮或者水壶,或者干脆什么都不拿,只是坐在一边,趁天乙忙活的时候从背后偷偷看着天乙发呆,也不止一次在张泽收回视线后,一扭头就看到刚还忙得不可开交的天乙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看一眼张泽。
次数多了,不解就变成抓心挠肺的焦躁,毕岩觉着,当初师父逼他背之乎者也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着急。
要真有误会,那就出去打一架,打完把话都说开不就好了,要是没有误会,他们俩这唱得又是哪一出?
过了三四天,再也忍不了的毕岩抓住休息的机会跑去问师父,没想到师父变得有些神神叨叨,只让他看着就好,别乱插手。
可说得容易做的难。
张泽胆子小,不善与人对拼,心思还单纯,毕岩年纪小,走哪都被当小孩拘着,难得遇到能和他说得上话还需要他照顾的朋友,由不得要多操一份心。
于是又过了一两天,毕岩忍了又忍,眼看武当派在望,他下定决心,要在回山之前解决掉这两人的问题。
趁着停下来喝水的空档,毕岩挡在又看着天乙发呆的人眼前,开门见山,问出心中的疑惑:“张泽,你是不是和天乙吵架了?”
谁知张泽比他更疑惑:“没有啊。”
毕岩一百个不相信,脸上写着“你骗人”三个大字,伸出手指点了点不远处忙忙碌碌的天乙:“你这几天都不和天乙说话。”
然后他努努下巴指指张泽:“还总是像现在这样背地里偷看……”
“你小点声!”不等毕岩说完,张泽眼皮一跳,猛地坐直身体,就差直接上手捂住毕岩的嘴。
他小心看一眼天乙,见那人还在收拾东西,应当是没听到毕岩的话,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收回视线,心虚地为自己辩解一句:“我只是在想事情。”
他也确实是在想事情,关于那晚小乞丐的梦。
那个梦太过真实了,无论是梦中的场景、梦里他自己的感受,还是小乞丐的表情、神态,不似寻常的梦境天马行空,这个梦从头到尾都逻辑顺畅、合乎情理,让他感同身受,也让他越是想,越是觉得,这根本不是梦,而是他曾经的记忆。
再仔细想想,小乞丐的面容虽然糊了一层泥,样貌也还没有完全展开,然而在看到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时,张泽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他就是天乙,是他不曾见过的、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天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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