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那拉贵人恭谨地应了是,亲自端茶与她,有闲话两句,娜仁在那种尴尬气氛里实在是坐不下去,略说了两句话,便起身走了。
三人齐声道了恭送,宜妃见自己与德妃异口同声,又忍不住轻嗤一声,偏过头去不看德妃。
德妃见她如此,面上笑容虽不变,却眸光冷冷地斜睨她一眼,也别过头去不看她,浑身上下写满了“高贵冷艳”四个大字。
启程的时候京师中早晚已有些凉风了,琼枝虽听闻南方气候较北方炎热,却仍是不放心地在包袱里放了两件夹衣,厚衣裳都收在箱子里,听康熙那个行程安排,只怕是要一路在车上南方过冬了,大毛的衣裳也不能不带。
随行人数众多,佟贵妃亦在随行嫔妃之中,四妃中唯有宜妃放心不下宫里的孩子们没跟过来,其余三人俱在这一行中,底下还有些贵人常在之流,娜仁眼熟的不过一个万琉哈贵人,余者皆不大熟悉。
她们对娜仁倒是毕恭毕敬的,却也拘谨,偶尔来与娜仁说话解闷也叫人觉着无趣,故而一路上打发时间,还是佛拉娜、贤妃与娜仁、万琉哈贵人。
佟贵妃虽坚持跟着来了,却多半歪在船上休养,时常召见太医,佛拉娜私下说:“也不知她为了什么,在宫中不比跟着出来奔波轻松?还有什么比身子更要紧呢?”
“佟贵妃不是会显露出弱势的人,但……也说不准。”想起当年那个帮她做假医嘱丢了饭碗的太医,娜仁眯了眯眼,又道:“谁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不提罢了。”
贤妃点点头,四下里看看,道:“方才进来时见皎皎带着留恒与四阿哥在外间读书,四阿哥倒是常到你这边来。”
“他们堂兄弟关系好,走动得便频繁些,况且佟贵妃病着,四阿哥在那边船上也没意思。”娜仁道:“本来说今年十月,叫他们兄弟一同入学读书的,如今跟着出来南巡,又要耽误了。”
佛拉娜便道:“迟一些入学也没什么坏处,依我来看,太傅讲的都是那些东西,翻来覆去地念、背,胤祉入学没过几个月便学《论语》,如今还是学《论语》,这都多老久了?留恒还小呢,早早入学,学里的太傅那样严厉,只怕他受不住。”
“我只怕他把太傅给度化了。”说起这个来,娜仁还有些郁闷,却不好和佛拉娜与贤妃细说留恒那个古怪性子,只好道:“若是受什么打击挫折,倒是不怕的,他小小年纪却镇定得紧,没什么事儿能打击到他。”
佛拉娜一时哑口无言,指着娜仁半晌,只挤出一句:“也亏得他打小是你带大的,你待他多用心,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不然传出去,只怕风言风语就止不住了。”
“咱们说话,能传出去什么?”娜仁冲她扬了扬眉,几人又说起旁的事,话便扯远了。
一路坐船南下,途径黄河时视察险地、河堤,下旨开放海禁,一路走走停停,在十月廿四到达扬州。
在扬州只稍稍逛了逛,便再次上路,到达浒墅关时已是二十六日,本预备停下在歇息一夜,不成想忽然起了大风,若是顺流直行,借着风力,耽误在路上的时间便能够大大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