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仁看了一眼阿娆,却见她也是形销骨立,唯有圆滚滚的肚子能叫人看出是个孕妇,手腕子细得仿佛一折就端,乌黑的长发也失去了光泽,面上许是带着脂粉,衬得气色不错,却也是将败的花朵一般的暮气沉沉。
越看越叫人心惊。
康熙狠狠心拉起了皎皎,低声道:“莫哭了,反叫你皇叔心里也不好受。”
保清与太子、皎娴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倒是都礼数周全地问候过隆禧,便满是担忧地围着皎皎,即使连最大的保清,对着素来坚强大气的姐姐难得的脆弱都表现出几分不知所措。
娜仁心中一叹,命麦穗带皎皎下去,走近前问:“怎么成这样了?来信不是说……”
她说着说着,又觉着眼鼻发酸,隆禧温声道:“南地暑热,往年不觉着如何,这会却受不了那暑气,病了一场。路上又染上了风寒,折腾着,就成这样子了。不过回家了,便觉着还是这边气候宜人,想来很快就可以好了。”
娜仁几乎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点头,压住心头的酸涩,好一会才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姑爸爸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乳酥,京中有明医有好药,咱们隆禧定然能快快地好转起来。”
隆禧一笑,又露出一口白牙,“姑爸爸您怎么还把我当孩子哄呢。”
康熙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要回王府去养伤,太皇太后与康熙放心不下,便也跟着去了。
论理,太皇太后与娜仁今日本不该出宫,但实在牵挂隆禧,才破例出来迎接,孩子们倒是都被带着。
到了纯亲王府,这边是早就处处预备好的,一进去就有太医迎上来给隆禧诊脉,又是重新包扎伤口,一群人把寝间围得水泄不通。
阿娆没挤进去,低眉顺眼地站在落地罩底下,因为身体虚弱,从前挺直的脊背也有了弧度,只是眉宇间傲气未散,便叫人知道人没倒下。
娜仁看了看她,也觉着心酸,轻声道:“苦了你了。”
太皇太后侧头一看,仿佛才注意到她一般,道:“还有着身孕呢,一路奔波辛苦了,快坐下吧。”
她简简单单一句,没有什么多的亲近关心,却叫阿娆在心里深处隐隐松了口气,顺从地应声坐下。
见她这模样,太皇太后神情莫名,最后只抬抬手,道:“唤一个太医出来,给庶福晋看看。”
一语既出,一屋子人都愣住了,阿娆抬起头直视着太皇太后,面上透出几分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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