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又说起今日坤宁宫祭祀的几件趣事,不过拣觉着有趣儿的说,想引娜仁一笑,却见她兀自盯着羹汤出神,不免有些气馁。
琼枝将娜仁的头发在背后用红绳一系,将零零散散的短簪用绢帕包好捧在手上,向娜仁轻声道:“您若放心不下,时常过去瞧瞧就是了。太福晋这些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不至于为了这一件事就消沉。”
“我哪里不知太福晋坚强呢?”娜仁微微摇头:“只是自打先帝去后,奇绶就成了太福晋唯一的依靠与希望,如今他一撒手去了,太福晋多伤心,咱们都体会不到。今儿瞧着太福晋那个样子,我就觉着心酸,往常多显年轻的人,如今鬓角都白了。”
“左不过都是‘命数’二字。”琼枝叹着气,低声道:“您快别消沉了,您这心情不好,一屋子人心里都不舒服。说来今儿清梨小主在席间抚琴,那琴音儿可真好听,比宫中乐师都强过千倍百倍。”
“她的琴练了许多年,都上都是茧子,岂有不精熟的道理。不过那玩意也讲究个天赋,你看你主儿我练了这么多年,也就弹出个比杀猪好听点的音儿。”娜仁一撇嘴,复又道:“睡吧,天儿不早了,明一早还要去给皇后请安呢。今夜若是下雪了正好,我也偷得一日闲,你们就不许叫我,让我睡到日上中天才好。”
第24章
当晚一语成谶,夜间果然下雪了,北风呼呼地吹,皇后一早遣人告与各处免了一日的请安,琼枝听了消息,对半梦半醒间眯着眼睛支手坐起来的娜仁轻声道:“且睡吧,今儿早晨请安免了。”
娜仁迷迷瞪瞪点点头,卷着被子往里滚了一圈,在枕头上蹭一蹭,很快又睡熟了。
琼枝把汤婆子塞到她脚底,换下原来水已凉了的那个,替她拉了拉被角,小心将床帐子掩好,走出了娜仁的卧房。
正殿里擦桌椅的、扫帐幔上灰的、拧着厚布巾抹地毡的,忙忙碌碌,见琼枝出来,似有话说的样子,便纷纷撂下手中的活计。
琼枝目光缓缓在众人身上掠过,打扫宫殿的活计里,除了些极精细的,粗活都交由永寿宫本例上的宫人做,手脚倒都利落。
这些人与琼枝相处的时候不多,却也知道她是个温厚却细致的人,素日虽不拿大,差事上要求却很高,此时不免心内战战兢兢,等候吩咐。
岂蕙竹笑几个也将手上的活计放下,等着琼枝吩咐。
琼枝缓缓道:“早膳且在灶上温着,今儿个天凉,大家把厚衣裳都找出来穿上。告诉星璇,煮一大锅姜汤,与院里杂扫的宫女太监们,再有疏风避寒丸,每人一丸分去,咱们尚且在屋里侍候,扫雪的活计却是他们的,千万别受了风寒。上夜的太监多与他们两床棉被,夜里廊子上点一个炭盆,让太监们在那里暖暖。用最厚的那个铜丝罩罩上,万不可透出火星子来,忽然你我九族都要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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