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没能跟着妈妈一起去领人,但他站在大别墅里看见了沉默不语被妈妈领回来的姐姐。
妈妈眼里全是愠怒,直到走到大门口,她终于忍不住了,一巴掌扇在了姐姐脸上。
妈妈的语气恶狠狠,“你爸不要你了,你爸从来就没想过要你!”
这是妈妈第一次打姐姐,她用了很大的劲儿,一个巴掌打过去,原本体力就已经不支的姐姐几乎要旋旋坠地。
而她脸上也很快泛红,露出鲜红的五个指印。
陈恪听妈妈冷冷地对保姆道了一声,“张妈,把老幺带走。”
然后他就被带走了,之后的事情他一概不知,但仅仅在第二天,他就听说了姐姐要被送出国外的消息。
妈妈给朋友的解释是说,国外的舞蹈学校水平更高,艺术造诣更深厚,她是为了孩子的前途不得不把人送走的。
但陈恪偷偷听见了专门负责做饭的钟点工李阿姨和别人说,妈妈送走姐姐,是怕爸爸介意她的存在,而且妈妈觉得自己的女儿留在这个家里,家里就一直不得安生,所以她选择直接把女儿送到国外,一了百了。
钱之类的她还是会给,只是她有她的傲气,她不愿分拨太多现任丈夫的钱给她和前任丈夫的女儿。
所以她给哈梨打去的钱都是自己炒股挣的,不算多,但只要稍微节省着点儿,勉强也够哈梨在那边维持简单的生活了。
她似乎累了,现在只想求得一个清净。
陈恪觉得或许李阿姨说的才是真的,可他觉得,妈妈真的很奇怪,她为了找姐姐的确也劳神费力了的,但在姐姐面前,她一点也没表现出来。
甚至在姐姐出国在机场的那一天,她也假装有事没来送人,但其实陈恪看见妈妈了,她躲在角落里,在偷偷抹眼泪。
陈恪想,就算妈妈站出来了,一句话也不说都好,至少送行姐姐的队伍不会这么空荡,只有一个他以及一直照顾他和姐姐的张奶奶。
姐姐走的前几年,还每年过年都要回一次家,他在一点一点长大,姐姐也慢慢地出落得越发精致。
然后从姐姐十八岁那年,她上了大学,就再也没回过家。
她也会偶尔和他与妈妈联系,但她从不主动,只是他们打了电话过去,她会应付几声。
姐姐成绩似乎很不错,拿了全额奖学金,平时也有在打工挣钱,所以从十八岁那年,她就彻底断绝了和家里的经济往来。
她没拿家里的一分钱,甚至还给妈妈打钱,像是在还妈妈这么久的养育之恩。
她好像在抽丝剥茧地将自己与这个家彻底分离开来。
陈恪的想法是对的,因为在大四的尾巴上,她给妈妈打了最后一次钱,就再也没有打过了。
而这些钱算下来,差不多刚好就是她从进入这个家到独立的这个阶段,所花过的钱的两倍。
这些钱,一半是还的本金,一半是还的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