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来电话的是原身同母异父的弟弟, 大概是因为进入了变声期, 对方声音有些沙哑, 和原身记忆里已经有了些不同。
但小男孩说话的语气却一直没变,想亲近她又不敢亲近的模样, 就好像她总在欺负他似的。
倒也确实是如此,在她还小, 弟弟也才牙牙学语的时候,他就这样了。
她的确不喜欢这个夺取母亲注意力的小孩儿,所以在他每次靠近的时候, 她的态度都冷冷。
小孩子最能感受到周围人的情绪了,哪怕连一些基本的概念都没有, 他也能感受到这个姐姐不喜欢他的靠近,这让无法无天的小婴儿第一次在这荒诞的人间受了挫。
幼崽虽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但他们有一个必杀技, 那就是哭。
才一岁不到的陈恪就用这种天赋, 试图来换得姐姐的一点安慰。
毕竟他也知道, 每次他一哭, 全家都把他当珍稀大宝贝。
妈妈会赶着来哄他,爸爸会送来很多玩具,爷爷奶奶会通过一个奇怪的小盒子和他对话,外公外婆也会千里迢迢来到他身边, 给他带来各种各样新奇的小玩意儿。
这一招应该是有效的,陈恪作为一个幼崽其实也不懂太多这个的原理,他只是下意识地在收集家里人的爱意。
可偏偏这个姐姐就真的是油盐不进,无论他哭得有多难受,姐姐也不会理会他半分,她只会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再之后他就总能听见妈妈在朝姐姐大声吼叫,说的是什么内容他也听不明白,只是觉得这样的妈妈好可怕好可怕。
而妈妈的声音越大,他的哭声也越大,就好像在竞争一样,最后的结果总是以姐姐上楼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结束。
那时真的太小了,很多事的确是陈恪的无心之举。
后来长大了,他才听懂妈妈对姐姐的吼叫里夹杂了许多责骂,大约不过是在说她冷漠,冷血无情地像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她会翻来覆去地把过去的事都讲一遍,甚至还会讲到他是婴儿的时候,那时他在姐姐身边哇哇大哭,姐姐却丝毫不理。
妈妈说姐姐不但是不在乎亲情,而且冰冷得都不像一个人,她说但凡是个人也该知道去安慰旁边痛哭的弟弟,而不会还能平静地坐在一旁任由弟弟难过。
陈恪知道不是这样的,他对自己婴儿时期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但他也知道那只是他吸引人惯用的小技俩。
他不是真的难过。
陈恪也有把这些话说给妈妈听,但对方听了却毫不放在心上,只说“你那时候还那么小,哪儿懂什么故意不故意啊”。
他继续帮姐姐说话,但妈妈又说“就算真的是故意的,但你那么小还不懂事,姐姐那时候都好几岁了,难道还能不懂事吗?”
妈妈不肯承认她有错,她只是一味地攻击着生活在这个家庭边缘的姐姐。
陈恪也不敢再去多叨扰姐姐,因为爸爸妈妈都不太喜欢他和姐姐走得太近,怕他学着姐姐一样,每天冷血无情,而姐姐似乎也乐得他的不靠近。
这样的状况持续到了他五岁,而姐姐十三岁那年,因为一件很小的事,妈妈和姐姐吵了一架,吵到后面姐姐哭着说她想要去找生父,她不想再呆在这个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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