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随安这次生病除了着凉受寒,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忧思过重。
顾母不知道沈随安在担心什么,也清楚自己问了沈随安大概率不会说。
毕竟沈随安生母早逝,沈父又忙着工作,很少过问家里的事情。
亲爹都不管,能指望有儿子的继母掏心掏肺?
在这样一个环境长大,有了委屈除了往肚子里吞也没别的办法,时间久了可不得憋坏了?
顾母叹了一口气,打算用实际行动让沈随安真心将顾家当成自己家,将他们当成家人,说不定到时候会主动开口。
听到“一家人”三个字,沈随安瞳孔微微张大,他垂下眼眸,飞快眨了几下眼睛,将湿意逼了回去,“嗯。”
顾母走后,帮忙压被子的三小只围了过来,圆滚滚的眸子里满是担忧。
沈随安对他们笑了笑,挨个摸摸头,安抚道,“我没事,就是身体不太舒服,过几天再陪你们玩好不好?”
三小只没吭声,他们不想玩,只想沈随安好好的。
交谈间,顾母风风火火端着一张小桌子过来,上面放着白粥和小菜。
沈随安味觉失灵,嗓子也疼得厉害,没什么胃口。
怕顾母和三小只担心,也不想浪费粮食,逼着自己吃完。
“困就再睡一会儿,等下量个体温,还没退烧就让家庭医生再过来看看。”顾母见沈随安没什么精神,扶着他躺下,还贴心地帮忙掖好被角,防止灌风。
为了方便照顾,她坐在卧室窗边的小沙发上,光脑调成静音模式处理公务。
沈随安悄悄看了一眼,然后将头埋进被子里,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上辈子妈妈不顾家里反对,为了爱情嫁给穷小子,结果穷小子一家好吃懒做也就罢了,还败家,为了做生意欠了不少外债,后来为了躲债偷偷借了一大笔钱跑路,留下他们孤儿寡母面对暴怒的债主。
他懂事的时候父母已经彻底撕破脸,并且分居时间超过三年,法院直接判决离婚。
妈妈恨屋及乌,对他也没个好脸色。
生活的重压将那个曾经天真烂漫的少女压得喘不过气来,自己这个儿子也成了唯一的发泄渠道。
对别人而言,妈妈这两个字或许是温暖和关心,在他这里却是冰冷和虐待。
身体上的折磨他倒是能忍,精神上的打击却几乎将他摧毁。
即便长大成人,不用再依附于谁生活,曾经的阴影却始终挥之不去。
每次想起,伤口都仿佛被人强行撕开,疼得几乎窒息。
到顾家后,获得的关怀和爱护如同覆盖溃烂的伤口上的膏药,让他一点点好转。
听到被子里压抑着的细微声音,顾母动作一顿,最终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没有揭破沈随安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