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籽薰便绘声绘色的形容着他们几个师兄弟某次为海先生庆祝生日时去到过一次高级餐厅的事。
“大概在十年前,我刚回国那阵,去洗手间的路上遇到个朋友,被拉去某包厢喝了两杯,里面大多是身家背景上乘的名媛少爷,我本不爱这场合,但谁让我爱帅哥。里面有两个男生格外显眼,似乎还是对兄弟。哥哥倒是平易近人,很是能聊,可不太合我口味。我一眼看上的其实是弟弟,可惜那是个暴脾气,从头到尾一个好脸色没给我。”
洪籽薰跟说书人一样眉飞色舞:“但你猜怎么样,我还没到家,那弟弟竟先给我发了消息,他那性格,相处下来其实挺有意思,还很关心我的练习我的专业,这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灵魂伴侣吗?一来二去,自然熟了不少。然后我就邀请人来我琴室玩!再想相处相处观察观察。”
洪籽薰拍大腿:“这一观察差点让我灵魂出体,我自我感觉良好一直以为人家对我有意思,然而一进门见他那视线落点才隐隐察觉不对,结果你猜怎么着?原来他一开始看上的就是我师弟!”
“——噗!”连郁郁寡欢多日的贺廷芝都被洪籽薰逗得有了几丝笑颜,好奇的问楼明玥,“小叔叔,籽薰姐姐说的是哪位师弟啊?”
楼明玥怔然,摇了摇头:“她明天来的时候我问问。”
话落又想起什么:“隔壁病房的孩子出院了吗?”
贺廷芝奇怪:“隔壁病房是空的呀。”
楼明玥沉默,那看来是在自己昏迷的几日,那少年终于康复了吧。
还想再问些什么,抬眼却发现门口竟来了访客。
不等楼明玥开口,贺廷芝已经起身,不快道:“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所有燕家人。”
就见穿着一身运动装的燕瑾凉提着一篮水果,一捧铁线莲,半分不像大老板,倒像个十八、九的高中生一般站在那里。
不管贺廷芝的攻击态度,燕瑾凉一眼都没往他那里看,径直走了进来,只打量床上的楼明玥。
贺廷芝自然不悦,刚要赶人,被楼明玥阻了。
“廷芝,把这花找个花瓶去插起来吧。”
这是要他回避的意思了,虽然才十三四的少年却也早已懂人情世故,何况楼明玥如此虚弱,他是一点都不舍得违逆他。
待贺廷芝气呼呼的离开,楼明玥才看向对方。不知是屋内光线澄亮,还是楼明玥的眼神已经不如从前,他总觉这位六少的面色一直很不好,白里隐透着一种青灰,同上回在琴房见面时一样的不健康,偏偏他身姿挺拔,头脸格外年轻,从上到下看不到一点岁月风化的痕迹,也是奇怪。
当对上燕瑾凉沉沉的视线,楼明玥才觉自己的盯视有些不礼貌。
他刚侧过脸,却听那人问:“都这样了,你还没觉得自己错了吗?”
楼明玥莫名。
燕瑾凉冷笑:“看着像拥有自我,其实处处被缚,乱七八糟人的生活、无关紧要人的命运,一股脑全扛在自己肩上,落到这地步,是不是应该检讨检讨自己?”
换另一个人在此,怕是要被这个人刻薄的话给气笑了,他到底有什么资格每次见面都责备数落楼明玥,搞得好像很了解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