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微星只说:“如果我是你,当力所不能及,该一开始就好好接受失败,因为那样,也需要勇气。”
这话过于不近人情,甚至带了份强者的理智与冷漠,听得郑照文面色扭曲。
“你俩果然很有共鸣。看样子,你终于知道姜翼对你的感情了?什么时候知道的?”郑照文猜测,“最近?难怪姜翼这两日闷闷不乐,见谁都想修理。不过,以你的敏锐,在此事上会如此后知后觉,是姜翼真掩藏得太好?还是你故意不开窍,早知道却又宁愿自己不知道?”
像被戳了神经,祝微星睫毛微跳,又速速垂落,掩去眸中情绪。
“你会和他在一起吗?”郑照文认真问,“还是要继续维持当下,做一对随时能分道扬镳的所谓表面朋友?”
祝微星不语。
郑照文则有点着急,真正的情绪像被惯常温柔的皮囊隔阻,表情显出一种割裂的不甘与狰狞:“你应该不会对不对?以前的你和我是同类,但你失忆后我能看出来,你对同性没有兴趣。难道你要像他对我一样,明明不喜欢连个拒绝都懒得给?还是,其实你心里也害怕,即便不爱,也怕失去他。”
祝微星只瞧着他,瞧得郑照文后知后觉自己激动逾越姿态狼狈,他双手握拳,深呼吸几次才恢复冷静。
护士前来给他挂水,良久,郑照文终于道:“对不起,祝微星,我本意不想伤害你,但被私心左右,做了过分的事。我是舍不得姜翼。但经过这次,我会放弃的。”
祝微星未回,像不甚在意,只替他借了条毯子盖在腿上:“我走了,你好好养伤。”
离开输液室前,又听郑照文道:“虽然我的话听来像别有所图,但我的告诫是真的,姜翼对我这样不念旧情,一部分的确为你,但还有一部分是他本性如此,如果你真的想和他在一起,最好想清楚。不然有一天,你或许会后悔。”
********
祝微星回家时,在医院门口和阿盆打了个照面。
阿盆笑得无奈,感叹:“本觉得他对姜翼这么些年有些可怜,但照文这回是不上道。”
别看姜翼十天里有十一天在气鼓鼓,能让他真火的人其实屈指可数。姜翼怒了,周围人自然怵。现在他不松口,医院只有阿盆敢来。
阿盆说:“他是不是埋怨我们翅儿了?”
没得祝微星回复,阿盆似也猜到。
“他心寒可以预料,因为姜翼对他是没上心过,但你不一样,”阿盆难得换了认真脸,“当我这做兄弟的多嘴一句,我能瞧得出,在姜翼心里,你和谁都不一样。”
祝微星将人交给他,自己出了医院。没坐公交,一路走回羚甲里。已过九点,弄堂内行人寥寥,幽暗的街灯下,连影子都显颓靡。
回到家,哥哥竟还没睡,在客厅看电视。
心烦意乱的祝微星也睡不着,索性在他身边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