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菜间隙,祝微星见他四顾打量,脸带感叹。
梁永富说:“你相不相信,我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踏进这家店。”
祝微星不语,只听他言。
梁永富笑:“我没来过,但我能背得出菜单。这里算是渔舟街,最好的炒菜馆。也是我从小到大记忆里,最好的饭店。我小时候放学,每天都往返在这条路上,进不来,但天天看,连菜单都烂熟于心。‘能来这里吃顿饭’,曾经占据了我好几年的人生愿望。今天……也算如愿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内里之繁杂之心酸,不是祝微星这泛泛之交能随便接口的。
很快,他又自我圆场,解了个中沉重:“能完成一个愿望,就能完成第二个,人都是向上走的,对不对?”
祝微星同意:“你前途无量。”
梁永富又笑,这回笑容到了几分眼底,刚要开口,他桌上手机响。一见来电人,他立时肃容,向祝微星示意抱歉,接了电话。
梁永富语音轻缓,嗓音恭敬,先对那边汇报了这几日的工作,又定了后两日的忙碌行程,挂断前,他态度添了丝关切软意,说:“吕特助,缪先生昨晚在酒局上喝了不少,他胃不好,今天的咖啡不宜过浓……是是,我知道您清楚他习惯,好,您的吩咐我记住了,再见。”
扣上手机,祝微星见他表情沉了一秒,立时又柔下眼,对自己道歉:“不好意思,老板秘书的电话。大公司发展好,压力也不小。”
祝微星听出他话里有话,倒未不满,更像遗憾,问:“你不喜欢现在的工作?”
梁永富忙摇头:“老板愿意给机会,我哪敢不喜欢。只是……说来矫情,现在被调去总公司千山固然好,但我当初的确是冲着FO电器去的,就这么离开了,我有些可惜。”
菜上了桌,按祝微星的习惯,食不言寝不语,但今天他兴致不错,边吃边和对方聊:“千山集团不好?”
梁永富:“当然不是,一出生就被燕家放逐,在外长到十八岁才回,不学经商去学音乐,被骂几年不学无术,浑浑噩噩长到二十二,才浪子回头翻然醒悟,两年时间创公司,两年时间收燕氏,两年时间熬废了燕家满门坐上今天这位子。燕瑾凉是厉害,捭阖纵横,商业奇才。这样的人,在他手里的千山怎么会不好。但我觉得这企业太像他,虽强悍威风,难免豪横狂纵,行事总落人话柄。”
祝微星懂了:“你喜欢刚柔并济,绵里藏针的企业文化。”
梁永富:“我只是不喜欢让场面太难看的行事。”
祝微星:“那和FO电器有何关系。”
梁永富问:“你知道‘竹石制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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