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晓良打呵欠:“大款昨天是叫狠了,我他妈也被吵醒好几回,那小蚊子嘤特别刺心,我睡着了也总以为哪里轮胎漏气,害我做一夜梦,打了一夜的气。”
他租的小间在四号楼,离姜翼不远,就羚甲里这隔音,夜深人静家家有份别想独善其身。
见祝微星意外,管晓良更奇怪:“我半夜起来看,我们款爷就朝你家方向拼命在喊,脑袋都拱出纱窗外了,你一点不知道?”
祝微星扶碗的手一顿,看桌下一脸无辜的大款,看他无动于衷的主人,忽然明白了什么。
“我……睡熟了。”祝微星说。
管晓良佩服:“这都能睡那么香?真人不露像!”
“也做梦了?”姜翼忽然问。
祝微星同他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老实道:“做了。”
管晓良好奇:“说说。”
祝微星说:“去了个有钱人家里,大花园,大房子,满室的乐器,满室的古董,却只有我一个人。”
阿盆捧场:“哇。”
管晓良符合:“嚯。”
姜翼喝酒:“主人呢?”
祝微星垂眼:“我就是主人。”
阿盆恍然大悟:“难怪舍不得醒。”
管晓良笑问:“您这投胎成了哪家豪门公子?”
祝微星竟还真答:“不记得名,只记起了姓。”
阿盆:“莫不是姓燕?”
姜翼抬眼。
祝微星和他对视,一字一句:“我姓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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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姓楼,家境优渥,住在一幢老别墅里,曾有家人四五个,会小提琴会钢琴,或许还会些别的弦乐器。不知名,不知年龄,不知地址,不知职业,不知死活。
一个梦下来,仅得以上这些信息。
真正得知自己不是自己,是另一个人,或许早有心理准备,祝微星比预想中显得更冷静。
倒是姜翼,从排档回来,在楼下听了祝微星坦白后,沉默地抽了根烟,轻轻骂了句脏话。
“所以呢?你准备怎么样?”姜翼问,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言语像含在嘴里,显得呢喃。
他给出意料中回答:“找到我自己。”
姜翼笑:“想变回去?变有钱人?”
祝微星问心无愧:“我想变回去,也因为我本就该是我,和有没有钱没关系。但一切现在言之尚早,或许我早就死了,借尸还魂而已,或许还活着,但也变不回去。在没得到选择权前,我至少想要知情权。”知道自己是谁的权利。
姜翼看着他,又点起一根烟,笑了笑,未言。
对方笑里难得没有讽刺,很浅一个,有些模糊有些晦昧,祝微星没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