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改邪归正,也算祝奶奶苦尽甘来,小孩模样好,以后说不定比小土匪有出息。”宋阿姨说。
一直垂首看报纸的梁爷爷忽然抬起头来,慢悠悠道:“小翼怎么啦,我看小翼就很好,他妈妈这些年不着家,他一个人自己养活自己,一样读大学,拿那么多奖牌,给我们U市争了多少光,模样也是一等一的精神,有几个小孩有他优秀?”
“以前是优秀,现在嘛……”王阿姨欲言又止。
梁爷爷摇头:“荣誉是一辈子的,不分以前还是现在。”
几个阿姨互看两眼,有人讪笑:“要说优秀,还是你们家永丽永富最优秀啦,弄堂里没人比你们家更会教孩子,连出两个高材生。”
“是啊是啊,尤其永富,我孙子能有他一半我就偷笑了。”
听着这些恭维,梁爷爷似只当客套,笑了两声又低头看报了。
……
这边祝微星穿过羚甲里的陈旧楼房,提着笛箱来到中段那片未拆迁完的废弃地。都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既然决定继续练笛子,就每天都得费时间。以他目前的磕绊水平和长笛的穿透力,弄堂里练肯定扰民,祝微星只能另辟场所。挑了几天看中了这里,离家五分钟,无人又空旷,是个独奏的好地方。
选了处水泥墙下站定,祝微星将笛箱打开,按着教程,用棉布和通条对笛子进行了基础清理,比起初见,笛子已见光彩,可惜氧化发黑处没法恢复了。
祝微星趁这段时日了解了长笛等级,按材质分,最差是铜,再是银,也有一些铜银合金,一般几千到几万不等。他这把是银的,六七千左右,业余可用,在专业领域属于惨不忍睹,且极易生锈,更别说自己还保养得毫不上心,若不是条件所限,音质着实不能忍。
而比银更好的是金银合金、然后14K金,24K金,最后是铂金。一支笛子十万、几十万在业内很普通,大师级都是百万以上,材质不同音色不同,是外行人都能听得出的天差地别。或许祝微星几年几十年后的某一天也可以拥有这样高价的宝贝,前提是他要坚持,要有钱,但短期内,别做梦了。
没有拿出整支长笛,只取了笛头,摆好姿势,调整呼吸,祝微星吹奏了起来。有过基础,但遗忘大半,找回肌肉记忆的过程里,他决定把自己当做一个初学者,从头开始学起。
这对一个半吊子来说其实很难,比零基础的学生更难,曾经的演奏习惯好的是帮助,坏的却是误导。好比打了色彩底稿的图画换个人换手法添色,有时比重画一张还麻烦。
而长笛所谓的“从头开始”就真是从笛子的头部开始吹,把笛子拆分,只吹笛头,将笛头吹响,持续吹响,便是成功第一步。拥有天赋的几天可以完成,大部分人则需几周甚至几个月。祝微星现在能吹响,但不能一直吹响音色稳定,他要练的还很多。同时站姿、平衡,口型、气息都要注意,他的长笛之路才刚开始。
就这么断断续续枯燥乏味的练了半小时,夏日暮色渐沉,一片深蓝弥漫层层金橙于远方地平线,仿佛给云朵上了精致扎染,朦胧整片废地。
一声闷响将祝微星从专注的练习中拉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被用力砸在祝微星的脚边,落地裂成两瓣!
祝微星吓了一跳,四顾一圈,向身后黑暗望去。须臾,发现不远处墙边有光亮闪动。
原来……有个人一直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