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陈俪芬下意识扬高了声调,“当年要不是因为你,陈骄怎么会跟了他爸爸,他能为了你接受那边的家庭,也一定……”
周阮脑袋嗡地一声,随着椅子摩擦地面的尖锐声音响起,她蓦地站起身,眼底的震惊一览无余,“您说什么?”
陈俪芬看到周阮的样子,突然也明白过来。
她攥进手里的包,惊异地扫过周阮的脸,“他没跟你说过?”
周阮定定地看着陈俪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店里的老板送上了两份热饭,她才缓缓坐下身。
透明的粉丝浸润着浓香的汤,鸭血的味道薄而滑嫩,她低着头,温热的气息熏到眼眶,眼尾渐渐晕染出湿气。
“当年陈骄拧得很,自己赚足了学费,不肯拿家里一分钱。外人都说,我们谁都不想要这孩子,其实是他自己不想跟我们任何一个人有瓜葛。我和他父亲次次见面次次吵架,为了争夺抚养权闹得街坊四邻议论纷纷。直到有一天,陈骄去了趟医院,回家打完电话就带着行李回了简城。”
“周小姐,你母亲曾经误伤过一个孩子,你还记得吗?”陈俪芬说,“是陈骄救了他的命。”
从店里走出来,陈骄感觉浑身都是冷冰冰的。
她噩梦里总也记不清的那段记忆,突然就像是被打开了阀门,汹涌着朝着她扑过来。
密密麻麻的责备声里,她被踢到灭火器上,满地的玻璃渣里,有人帮她挡住了很久的伤痛。
黏湿的血液气味里,男生身上的草木香气笼罩着她,隔断了所有的怨恨仇视,将珍视降临在她狭隘的世界里。
她怎么会忘了呢?
他怎么总是不说。
碧洗晴空,梧桐轻声呼啸,短暂的喇叭声里,周阮微微抬起头。街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很多人,年轻的身影彼此追逐,校服里的青春青青涩涩,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原点,站在了15岁的路口,隔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路那头的人从书本里抬起头,朝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拍摄快开始了,你怎么还没到?”
李偌的电话响起,周阮才回过神来。
见陈俪芬只是一个插曲,她这次来桐城其实是为了拍杂志封面。
《重华殿》马上就要上线了,这次T家专门定了周阮和唐司尧一起拍十月刊,场地就在沪城一中的丁香园里。
周阮赶到的时候,布景已经全部搭好,服装,化妆,摄影,站在旁边就像是老早就等着她。
“不是9点开始吗?”
周阮有些不好意思,生怕是自己迟到耽误了大家,她特意看了眼手表……发现才八点十分。
与此同时,服装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推着一款罩着薄纱的荼白色刺绣旗袍出现在了旁边。
周阮眼前一亮,惊喜上前,“这不是林遇的《荼白嫁衣》系列的旗袍定制婚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