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阮附身过去看,长长的睫毛在剧本上落在阴影,像棕榈树的叶子,漂亮温厚。
这场戏是剧本里最虐的一场戏之一。
女主角是被逼着表白的,她如果不说,那个年轻愚钝的生命就会被活活杀死;而说了之后,她就得把鲜花一样的一生都献祭给这个肮脏不堪的家庭。
可生命是无辜的,那是她少年时唯一的光亮,哪怕对方只是个心智全无的傻子。
周阮昨晚连夜熟悉了剧本,她记性很好对于有画面感的东西看一遍都不会忘。
她抬眸,视线正好和陈骄平视,这人的记忆力超神,她从高中的时候就领教过,这一页他不是随手翻的。
此时,她伸手翻了下目录,再看向陈骄,突然想笑:“你真想和我对这场戏?”
车子猛地开动,周阮的笑还没来得收拾,身体一摇整个人就倒进了陈骄的怀里。
他身上很凉,一身裁剪得意的西装矜贵简洁,一点香水味都没有。
周阮白皙的手指按在他的腿上,剧本掉在座位下面,男人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
“要我抱着你?”
周阮心口噗通噗通直跳,本能地从他身上爬起来,却被男人双手又揽了回去,低沉惬意的语调缓缓笑道:“也不是不可以。”
周阮支起身体,翻身落在旁边,借着弯腰捡剧本的空隙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阳光透过遮光玻璃打进来,微弱的光映在陈骄的脸上。
温柔的光衬笼罩着他,衬得他脸上少了些许锋芒,这人生得白净嘴唇又很红,黑色的睫毛轻轻一颤,偏向头看向哪,哪里就是尖叫声一片。
周阮不觉去想,如果她和陈骄调个个。
陈骄去做活色生香的大明星,她本本分分地待在某个事务所里,勤勤恳恳地做底稿,也许人生就是另一番境遇。
“开始吧。”
周阮回过神,陈骄已经从她手里拿走了剧本。
他匆匆翻了几页大概清楚了前因后果,抬头朝着周阮笑道:“这有什么不敢的。”
这场戏陈骄不需要说一句台词,他只要扮演憨傻的少年,就像是仰望星辰梦幻一样看着她就行。
周阮的词也很少,大多都是眼神戏,她在煎熬中苦苦挣扎。
少年是被人陷害塞进她房里的,那些举着火把要为她讨公道的并不是真的想帮她。他们将家法族规奉若神明,他们容不得一丝一毫的藏污纳垢。
只要她点头,承认自己和少年有婚约,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救人。但婚事之后,她还是会面对接踵而来的无边暗黑,没有了孤女身份的保障,所有的欺压和侮辱都会变成没有证据的谎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