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越看着青年这般试图挣扎的模样,垂眸眼里冰冷一片,神色像是记起了许多年前,他开了口:“你们人族,像你这般的……我也并不是没有见过。当年我帮助他们、为他们免灾除病、为他们修缮一方庇护之地,他们起初感谢我,时间久了……却依旧不改骨子里的劣根。”
“恶便是恶,无论怎么改,都永远是恶。”
“你在幻阵之中经历的……都是我经历过的。江意是我救下的,我发现他是水岐族人,把他从一众士兵手里救下来,之后他爱慕我,我不应允,他便四处污蔑我,让我险些死在梦蚀族手里。”
僭越再提起当年之事,已经非常平淡,“我在战场上救过业莲一命,他感激我,之后一直跟随我。但是他得知我是汝泷族人之后……便把我关起来,每日取我的血、试图救他的妻子,后来发现救不了,他便要杀了我。”
“我从业莲手里逃出来,后来我去了氐城,在那里我碰到了一名身中邪咒的少年。我听从族人之愿,解了少年身上的邪咒,少年的同伴死了,他受人蛊惑杀了我便能够救回他同伴……于是他在给我的平安符里放了毒药。”
“这些……都只是我经历过的冰山一角,”僭越垂眸看着青年痛苦,轻声道:“我无数次的遭遇背叛,因为他们,我的眼睛瞎了、我的耳朵在梦蚀族被割掉、我的舌头曾受刑无法开口,我的鼻子和皮肤都被生剥,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血脉能力……我恐怕已经死了无数次。”
“他们经历过的痛苦……从来不及我所遭受过的万分之一。我的痛苦来源于他们,却仍旧要庇护他们。”
“庇护他们、对我而言从来没有任何好处,他们只会让我痛苦、让我的族人遭受磨难。因为他们弱小……上天其实从未亏待他们,他们才是上天真正的宠儿。”
给予他们的血脉能力反而让他们因此遭受无尽痛苦。他不想看到族人痛苦、不想看着族人一直为人族付出一切,他想要报复、让族人都知晓人族到底是什么样的……于是他把自己的族人亲手交给了人族。
结果不出所料,他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族人。哪怕是拥有“不死之身”之称的治愈血脉,也没让他的族人从人族手中活下来。
僭越看着地上被邪咒折磨的青年,眸中冷漠,“你们人族……根本不配被庇护,真正应该消失在世间的,是你们。”
“这邪咒不过是我身上经历疼痛的万分之一,这些你都熬不下来,何谈杀的了我?”
宋悯欢一直没有出声,他握着长戟,指尖略有些抖。听完僭越的话,他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了。
在此之前,他已经战斗了五天五夜,说这些并没有任何意义。
筋脉处传来灼烧的疼痛,识海、五脏六腑的每一寸没有不疼的,卷刃在他柔软的内脏之中翻滚,戳着他的筋脉与识海,他站起身,眸光之中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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