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方才那家胭脂铺的伙计,他之所以在知道吕代柔的身份后那样害怕,便是由此而来。
如若她使人将他打死,也不敢有人说什么,谁叫她是吕让的姐姐?
谢怀玉放下酒杯,缓缓道:“那些人还算是幸运的,大多数人连被卖做奴仆的机会都没有,就不明不白的饿死、病死了,遇上天灾,没有粮食了,他们甚至要易子而食,才能活下去。”
“所以相比他们,自己实属幸运,生在这样一个钟鸣鼎食的家里,吃穿不愁,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嫁人就嫁人,她才不怕。
她握住闻灵的手,道:“阿姊,叔公说,你原先跟我一样也是大家小姐,只是家里落败了,才落得如此田地,可是我瞧你,从不自怨自艾,不管多难,总是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所以我也不能给你和叔公丢脸。”
闻灵的手一颤,她不想谢怀玉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女郎能有如此胸襟和见地,倒是自己平日里小瞧了她。
她静默一会儿,看着她悠悠道:“四娘,若是你叔公要回河西,你最好跟着他一起去。”
前世谢怀玉的结局她着实没有印象,但她想,她身为叶荣舟的亲人,留在长安,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的阿爹和舅舅保不了她。
谢怀玉面上满是疑惑,不明白闻灵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的说上这么一句话。
叶荣舟在长安呆的好好的,为何要回河西去?
然而还没问出口,便听楼下传来一阵喧闹。
闻灵眉头一跳,单手将窗子打开,两人一起往下去看,只见楼下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正被几个带刀的金吾卫给提着头发往外走。
许是因为疼痛,那几个人大喊大叫,声音不小,惹来不少人注意。
闻灵叫芍药将伙计叫来询问出了何事,伙计躬身道:
“两位客人不必惊慌,只是河南闹饥荒,有不少人跑到咱们长安逃荒,守城的侍卫没注意,给放进来几个,那几个人进了长安便跑到咱们西市来抢吃抢喝,如今已经被带走了,没什么大事,两位只管放心用饭便是。”
说完便躬身下去。
闻灵听了这话,双手慢慢握紧。
河南饥荒。
冥冥之中,天已经要变了。
她叫芍药关上门守在门口,走到谢怀玉身边,将叶荣舟往日送她的那双耳坠放入她手中,道:“回去告诉你叔公,我想见他。”
......
与此同时,吕代柔正皱着眉头坐在马车上数落华宣。
她揉着疼痛的膝盖,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连一个男人的心都拢不住?这些日子他成日往那妖精那跑,你也没半点办法?”
华宣垂着脑袋跪下,上半身匍匐在地,嗡声道:“娘子恕罪,是婢子无能,郎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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