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徽乐又做了梦。
和上次一样,起初是在修界。徽乐站在仙树下,把手里的那段同心结挂到了树枝上。云海漠漠,缓和宁静,有白鹤飞舞祝贺。
不像现实里,梦里的同心结没有消失,它和其余绳结一样在山风里轻轻晃动着。
徽乐收回手,眼前场景就开始改变了。
他再一次站在了自己的精神域内,看着中央星璇。然而这回看到的却是一些不愉快的场景了,漩涡中央闪动的画面,勾勒出的是他和裴沉疏没有对方的命运轨迹。
自己如果不是到这个位面来,那么就算不死在那道雷劫里,之后的渡劫也坎坷重重,死得比上回还要惨;而裴沉疏……原主投湖而死,帝国没有更好的联姻对象,裴沉疏会选择暂时空着皇后之位。
然而没有徽乐给他治疗精神疾病,他的情绪会迎来一个高峰的恶化期,这段恶化期还会让他的精神问题在民众眼前暴露。玛拉将军公开反对这样的人做皇帝,多次与裴沉疏的部下言语交锋、形成冲突;同时,贵族和虫族内忧外患夹击,形成灾难,才安逸了十几年的帝国又陷入不平稳之中。
徽乐向来是一个心境稳定的人,他很少陷入真正的负面情绪里。但看着这些,他置身其中,却觉得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他的心脏,闷得他喘不过气来。又像是站在积雨云下,连呼吸都带着冰凉湿气。
梦境里,帝国在之前的胜利只是昙花一现,虫族内部虽然也在动荡分裂,但却产生了一个新王,使得虫族拧成一股绳对帝国发起反扑……
等等,新王?
徽乐忽而皱眉,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想看得更清楚些。
怎么会有新王?这个梦境里,就算帝国的发展如此糟糕,虫族的情况也应该是和现实大差不差的,哪来的条件产生王虫?
他几乎走到了星璇边缘,里头的画面正是孔云歌等几个部下在焦虑地对话——
“不是说群龙无首,至少十几年内都不会产生王虫吗?”
“我也不知道,但,据前线传回来的消息,那只‘王虫’似乎并不能号令全族,只能号令大约五分之二。虫族内部事实上还是分裂状态。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它的诞生时间才能被压缩……”
“……好,我会禀告陛下。”
星璇里猛地一闪,所有的画面就像泡沫碎金一样消逝了。徽乐心知这是梦境快要结束了,他压下那股强烈的悲哀情绪,让思维陷入黑暗。
……
徽乐听到了窗外树叶沙沙的声音,睁开眼,从睡眠中苏醒。
紧接着,身侧上方就传来一道声音:“你梦到什么了?”
徽乐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他坐起身,却对上了裴沉疏的眼神——有点惊讶,又有点新奇,还有一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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