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早已厌恶她已久,与她不能朝夕相对。”徐述淡淡道。
“你当真不愿?
“不愿。”
“如此甚好,”景文帝笑着,忽而话锋一转:“听说前不久陈国公被破门而入的贼人砸伤了脑袋,至今还昏迷不醒,陈国公世子又鳏居在家,朕看,陈国公府正是需要一门婚事去冲冲喜,述儿,你说便要曦姐儿嫁过去,如何?”
徐述的拳头猛地攥了起来。
“陈国公世子庸碌,沈曦是临安长公主最疼爱的外孙女,临安长公主不会同意的。”
“圣旨下,违令者斩。”景文帝神色冷漠。
徐述冷笑:“父皇心中既已有了决断,还来问儿臣作甚?”
景文帝摇头。
“不过是个女人而已,述儿,你若为太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正色道:“你可以娶任何人,但独独不能喜欢沈曦。”
“沈元仲正春秋鼎盛,沈明琰更是一员虎将,你可以对沈家有恩,沈家却决不能成为外戚。述儿,朕知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知道父皇不会答应你娶沈曦,便想先搪塞父皇,敷衍选妃,待日后当了太子,父皇老了,管不动你了,再娶沈曦做太子妃,是也不是?”
景文帝循循善诱:“述儿,为君者最忌讳心软多情,你看前朝的宁兴帝,为了一个董妃不惜闹着要去出家当和尚,闹得前朝后宫一片腥风血雨。你越是喜欢谁,便越要克制自己,帝王之道,不只是御人之道,更是克制之道,倘若你过于宠信某位妃嫔,势必会生倾斜之心,偏袒之意,人心一旦偏了,做什么事便由心任性了,国家在你手中便会毁于一旦……”
徐述一直忍到景文帝把话说完,才施礼道:“儿臣今日身子不适,就先退下了。”
他刚刚走出一步,身后就传来景文帝沉沉的声音,“站住!”
景文帝冷笑道:“述儿,父皇一心为你着想,你是铁了心要为了一个女人,要同父皇生分?”
徐述默了片刻,忽的转过身来,问:“那母后对父皇而言,意味着什么?”
景文帝一怔,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徐述接着又道:“这么多年来,多少人上折子求父皇废后,父皇为何不应允?”
“当年赵家如日中天,父皇只是掌握了皇城禁军之权,就不惜冒着风险提前对赵家动手,父皇这样深谋远虑的人,为何来不及等那时机成熟?”
他一句一句,舌绽春雷,步步紧逼,竟将景文帝问的哑口无言。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父皇,徐述从未想过要做什么太子,我生来卑贱,遭人冷待和不耻,只有沈曦从未看轻过我,与江山社稷相比,一个人的情爱固然太轻,可是我的心却很小,容不下万里山河,只容得下一个她。”
走出金銮殿之前,徐述最后看了一眼这偌大的禁宫,虽红墙黛瓦,气势恢宏,极尽奢华,却也庭院深深,不知锁住了多少人的心房,改变了多少人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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