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不过很快就睡了,今晚不用守夜,放你一晚假,回去睡觉吧。”
“好的,贝梨小姐。”
衬着壁炉和床头昏亮的灯,贝梨爬起来找到回来前随厌让人新买的手机,扒拉到他的微信,拨个视频过去。
现在是芬兰时间凌晨一点,和中国差五个小时的时差,他那应该是早上六点,按随厌的作息,这时候正准备起床去锻炼。
果然,刚响一声,视频就被接通。
屏幕里,他周围环境昏暗,但因为脸白,能显出一个清晰俊美的轮廓。
“啪”一声,灯光亮起,他眉心微蹙,往日里漆黑有神的眼睛半眯着,头发也有些乱,看样子刚被她吵醒。
贝梨捞个枕头抱到怀里,拿着手机蹲靠在床头,和他同款皱眉,“你还没起来啊?”
“没有。”刚醒,他的声音低哑,醇厚的磁音混着电流传过来,听得贝梨太阳穴连着心口都酥了酥,之前烦成一团乱麻的心绪像是被这两个字疏通,通体舒畅。
她轻声问:“我吵醒你了?”
随厌笑一声,支起一条腿坐起来,眼皮微撩,仔细看着屏幕里她的样子,“本来就是想你想得睡不着,醒的晚了点,你打来的视频,求之不得,怎么能说吵醒。”
贝梨被他这样毫不掩饰的眼神和直白的话撩得心口一阵酥麻麻的甜,坐不稳,侧躺倒在床上,回想打视频的原因,情绪又低落起来,拖着音撒娇,“随厌,我今晚和莱西聊了。”
“聊了什么?”
“我妈和他之前的事,还有我爸……”
壁炉里的火烧得旺盛,偶尔烧到什么,会噼里啪啦一通乱响宣扬存在感。
贝梨大致把莱西说的复述一边,烦躁地抓抓头发,丧气道:“虽然不管怎么样,莱西做的都不对,都不应该做那么多害人命违法的事,但我没想到,我爸之前会做那么小人的事,好烦。”
她说的时候随厌一直没出声,安安静静做个听客,这时候才出声,“阿梨,我们是外人,也是后人,没资格去评判贝叔那时候做的对不对,但无论对不对,那都是贝叔当初追求爱情的方式,并且在那场和莱西的争夺中,成功了。”
“莱西是那场争夺中的失败者,他养精蓄锐二十年去报复了。贝叔做的尽管不道德,但莱西做的是违法的,触犯了法律,就不能只抓道德层面看,是非因果都会交由法律裁判,我们只需要把证据都呈到法庭上,让法官进行最正确的判决。”
见她还是垂丧着张小脸,随厌叹口气,“阿梨,爱情中,哪有那么多对错。”
但他们的对错,却在二十年后,让他们的爱情成了争夺战中最无辜的牺牲品。
随厌抬头望向对面挂的那幅照片——春寒料峭的午后,风很淡,阳光却亮得晃眼,午自习下课,他被阿梨拉出来晒太阳,他没睡好趴在走廊上闭眼眯一会儿,没搭理她说的话,她不满地揪他耳朵……
半眯起眼,他抬着右手按了按疼得难耐的心口,那里充斥着不甘和压抑,还有埋得极深到微不可查的——愤恨。
他们那分开的八年,缺失的那八年,是不可弥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