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霭弯着眉眼答应自己的样子,沈停云至今都还记得。
可惜不过几月,富商病逝,不孝儿孙闹到家财散尽,他和他的血脉至亲到底天各一方。
只是……
沈停云大步走到房中,站在内外间的交界处,细细地打量起一身红装的越华。
今日的越华当真是美极,脸上模糊的轮廓带着雌雄莫辨的美感,连京都的花魁娘子在他面前都要退避三舍。
他和方霭虽是双生,却并不十分相似,但眉眼处都随了他们美貌娇弱的母亲,细看还是能看出相似之处。只是越华是王爷的人,沈停云从前怎么敢仔细端详。
“沈侍卫,如果无事,还劳烦出去。”越华的语气很不友善,不知为何,他总是下意识在担心自己的地位会被这个侍卫威胁。可笑,不过是个小小侍卫罢了,到底凭什么值得自己忧虑的。
但他还是心慌。像是偷了别人的东西,又怕被失主找到。
“王妃,您是否还有兄弟亲人在世?”
越华警惕地看向沈停云的眼睛,慌乱道:“你是在笑我出身卑贱,没有亲人依仗?”
“当真没有吗?”沈停云走向越华。他不信自己的弟弟,明知占用了兄长的身份,但当一个陌生人问起的时候,连承认兄长的存在都不愿意。
越华心里疑惑,电光火石间,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俊美的脸上瞬间失了色彩,嘴唇苍白微抖:“你……你是……”
“小霭,当真不记得哥了吗?”不知为何,沈停云忽地松了口气。想问的话终于问了出来,他也再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越华慌了起来,院内人来人往,似乎他们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偷听。
“这里说话不方便,你随我来。”越华脸色惨白,带着沈停云上了东面小楼的楼顶。
楼顶桌椅齐备,薄纱罩着小亭,偶尔傍晚的时候,王爷喜欢在这里品着茶观赏斜阳。
越华带着沈停云到了围栏边,低声朝他说道:“哥……对不起。”
见越华承认了身份,沈停云百感交集。
这些年来他最记挂的人便是天各一方的弟弟,可如今见到了,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兴许是恍惚发觉方霭早已不是从前瑟缩在自己身边的那个胆小孩子,不再单纯和天真。
沈停云强压住了心中质问的话语,尽力让自己镇定地问道:“这些年,过得好吗?”
越华摇头,语气里尽是埋怨:“那种地方,根本不是人呆的。我被关在不见天日的牢笼里,被逼着学怎么服侍别人,妈妈稍不如意,便是又打又骂。好容易学了出来,能站在日头底下见人了,没想到噩梦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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