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师谁都不认识,眯眼瞥了他一下,一语未发。
何须归紧张得掌心汗湿,腿肚子抽筋,几乎握不紧剑柄。感觉到厉行坚定温和的视线,才朗声道:“师父一直在隐居养伤,我也是不久前刚刚与他重逢。风晚山,你还要做困兽之斗?”
“师父,弟子视你如父,从未想过加害于你。”风晚山神色惶然,双眸时而抬起,时而在地面游移,“那日只是妒火攻心,一时失手!我恨你偏心,处处袒护何须归,但真的无意害你!还有那些死去的豪杰……我一时糊涂,你能原谅弟子吗?”
亲耳听见他承认恶行,他在弘山的拥趸全都怛然失色:“掌门师兄,你、你怎么能——”
见事情已然无法收场,林照跪扑到风晚山身边,声泪俱下:“掌门师叔,请你宽恕风师兄吧,让在场的武林同道纟工曰生忄丿?儿?人也不要为难他!谁年轻时没做过几桩错事呢?而且,那些人命,有一半得算在雪留衣身上,对吧?若非中了他的毒,大家就不会动弹不得。”
他回头看向父亲,嘶喊道:“爹,你也帮帮忙啊!此事我也有份,是我和师兄一起纵火!”
“蠢货,闭嘴!”林茂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拖离风晚山,接着抬头看向众人,喘着粗气说道,“此事与我儿没有半点关系!百位豪杰罹难,他也一样心痛。他秉性单纯,只是迫于风晚山的淫|威和胁迫,不得不暂时保持沉默。”
“风师兄没有胁迫我,是我愿意包庇他!”林照挣开父亲的手,又跪行至默然垂首的风晚山身边,字字句句惊心动魄,“师兄要练内功,是我捉了许多村民,尸骨就藏在后山的山洞里。我还主动请缨,带人截击冲直方丈,迫使他无法露面。”
“你——愚不可及——”林茂急火攻心,猛地呕出一口血,靠在几个徒弟身上。
风晚山侧目注视着林照,眼底闪过一点泪光,抬手轻抚他的脸颊。而后猛地将他推到一旁,拔身而起,剑指众人:“人全是我杀的又怎样?还有同去的弘山弟子,我的几个师弟,全都被我一把火烧死了!他们挡了我的路,我没办法!”
“师兄……”
风晚山双目猩红,声嘶力竭地吼叫:“自废武功嫁祸给慎虚的是我,跟何须归一起练禁术的是我,夺了他掌门之位的也是我!人分三六九等,我就是要做最高的那个,谁都别想压制我!
世上有善恶好坏吗?只分能不能把握住机会而已!让机会溜走了,就暂时是个善人。抓住了,就看上去是个恶人。你们,你们只是因为天资平庸,没有我这么多的选择而已。”
众豪杰齐声大哗,愤怒、惊骇、鄙视、恐惧,成千张脸上,种种神色与闪着寒光的兵器揉杂在一起。
孙老师举目望向日头,叹了口气,仍在担忧能否回家,有些站立不稳。
“师父,你将一身内力通通给了何须归,站都站不稳,今日又能奈我何!”风晚山目光阴冷,如毒蛇般扫向众人,“诸位,想为各自亲朋门人报仇的,不妨直接动手吧,不过休怪风某剑下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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