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行在他头上重重揉了一把:“我在乎,我乐意花钱,你管不着。”
何须归先是会心一笑,知道这是心疼自己,接着扭捏地轻哼一声:“疤在我身上,你在乎什么呀?”
“你自己倒是看不到,可是我觉得,我以后会天天看到。”厉行的语气意味深长,眼神炙热,手指的动作也暧昧起来,时不时碰碰他的耳朵,似乎又开始了今日份的下流。
“天天看到?你成天在我背后待着干吗,想偷袭我?”
厉行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又建议何须归把头发剪短,一定会帅气又可爱。
“是因为我太费洗发水了吗?”
“当然不是。我是想,以后你就跟我过吧,别回去了,反正你在江湖上已经名声扫地。不过,你本来也没啥名声。”
何须归沉吟不语。他的确很想和厉行朝夕相伴,但又向往潇洒江湖,鲜衣怒马走尽天涯路。
长到这么大,他从没去过比弘山城更远的地方。他只是在不停地上山、下山。江南日暖春和煦,塞北冰封雪卷烟,统统只用耳朵听过,不曾用眼睛去丈量。
“我是黑户,我不想被困在这座城里,往四面八方看去都一个样子。”何须归微微抬头,透过湿淋淋的发丝,注视着厉行,“我要买一匹骏马,然后游历江湖,仗剑天涯。把各地好吃的东西,全都尝一遍。”
厉行大笑一声:“最后才是重点吧?”
何须归也羞赧地笑了:“算是吧。”
“你就是想自驾游呗!想要笑傲江湖,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厉行顿了顿,卖了个关子,接着说:“money啊,兄弟。不然你吃什么,马吃什么?狂浪不羁的少年剑客,难道要边打工边浪迹天涯吗?”
“对哦,先赚钱吧。”何须归微微泄了气,“银子还在客房呢,怎么办?”
“我打算过年再取,节日气氛能掩人耳目。然后,再找个妥当的地方存着。”
“嗯。开始旅游前,我还想再见我师兄一次,跟他告别啊呀——”他感觉脑袋被重重地弹了一指头,如熟西瓜般发出一声脆响。
厉行用杯子舀水淋在他头上,动作粗暴了几分,冷冷地说:“能不能别再让我听见‘我师兄’这三个字?!”
“我只是想道一声后会有期。”何须归实话实说,他真的没想做其他事。这些天,他也想通了,师兄不是当空皓月,只是个真实的、有弱点的人。
见了师兄,他不会流泪质问,不会咆哮大骂,甚至不会表现出太多情绪。只是道一句:江湖路远,一别经年,望君珍重。
“有期个屁!”厉行猛然起身,一脚踢飞水盆,“耍嘴皮子力争上游,出了事当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什么东西!还有私生活方面,我TM就不说什么了。之啊渣,呢安男,渣男一个!”
何须归被四溅的水花惊得直起身子,撩开湿发,与暴怒的少年对视:“单凭一件事,不足以评判一个人!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对你感激不尽,但你没经历过他那样的考验,也没陷入过他那样的两难!”
“你——”厉行狠狠瞪视着他,怒极反笑,单手揉了揉太阳穴,“是不是只有当他在生死关头抛弃了你,你才会对他彻底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