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淼迟疑了一秒,眼神下意识往地板瞥,还算干净,她才跟着大家盘腿而坐。
“今日你们之遭遇,都源于你们本身的不足。”
洪教授想要安抚大家,但话说出口,着实不像安慰人的意思,所有人脸上都呈现出一模一样的诧异,不解,委屈。
许是对自己打击人的实力不了解。
紧接着又淡淡说道:“很委屈?艺术确实必须拒绝融入现实,从而保持卓尔不群的姿态,才能创作出最优秀的作品。但搞艺术的人眼里必须有现实。”
“学校不是隔绝外界的堡垒,每天早上六点半校园广播准时响起,或有诗歌,或有时下传唱度极高的歌曲,也有抄念报纸上的新闻,但你们的大脑选择性的漏掉了这些信息。”
“但凡你们的耳目不那样闭塞,就不会遭遇今天的困境。”
这话实在冷酷无情。
有人不服:“洪老师,随意抓人是政策有遗漏,是执法的人不对,我们只是无辜受累,照您的意思,岂不是受害者有罪论?”
这话引起了不少人共鸣。
对啊,他们只是参加舞会,谁知道会遇上这样的事?
洪琰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违|禁|品是不是的的确确存在?”
那人一噎,扭头看向方怡,不甘心的“嗯”了一声。
洪琰又问:“那你觉得那个把东西带进来的人有没有违法?有的话,你就该反省自己,为什么会跟并不熟悉的人在陌生的地方一块玩,是好奇吗?是虚荣吗?还是什么?你们不是几岁的孩子了,需知上学读书不仅仅为了让你们知道理,更得学会变通。
如你所说,你们无辜受累,然后呢?你们被审讯了对不对?该吃的苦头没少吃吧,我要告诉你们的不是受害者有罪论,而是如何避开人生中的绊脚石。”
画室里寂静无声。
过了会儿,一个女生小声说道:“……还是太不自由了,家庭舞会而已,国外的人经常举办啊。我姑说得没错,只有自由的环境才能培养出独特的艺术家。”
他们不是不知好歹。
不过是太年轻还没有被社会毒打,便有股倔劲儿,觉得天地都该围绕着书上的道理运转。
一旦现实跟认知相违背,整个内心世界瞬间崩塌成废墟,便寄希望于寻找另一个乐土,遥远的欧洲美洲立刻变成天堂的代名词。
宿淼不知道国外什么样。
她想,大抵和香港差不多吧。不过她对香港的向往早就幻灭了,对那些更遥远的地方生不出半分畅想。
甚至暗戳戳怀疑,这些人到了别人的地盘真的会更自在轻松吗?
没有人给她答案,洪教授也没纠正那个女生的话。
她只是转而说起过去十年是什么光景,她是如何谨慎言行多听多思。大家伙儿这才理解了洪教授为何会说出刚才那番话。
就连长舌男祁子实这回都被吓破了胆,不敢再发表“高见”。
“以这两日的经历为题,下礼拜交一幅练笔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