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周家跟周父周母打了招呼, 就先去了对面。
周赫南留下善后,将备的年货一一搬进屋子并做好归纳。
一年没动过的大门, 开门时会伴有刺耳的噪音,许宁北已经做好准备,先将眉头皱起了, 等门打开, 噪音未出, 门连接处也很润滑。
她的不安引出了强烈的第六感, 走进屋里的时候, 心里不由忐忑。
果不其然,迎面撞上了正拿着抹布从厨房出来的宁敏。
屋里显然被打扫过了。
宁敏举着抹布停在厨房门口,一时哑然。
那一刻, 许宁北应该有很有情绪的, 但可能一时情绪太多,又在一瞬间毫无防备的朝她扑过来,她表现得反而比自己想象中要冷静很多。
供奉父亲的牌位桌也被清理过了, 有父亲爱吃的水果,爱喝的酒。奉的香, 也正燃起缕缕青烟。
许宁北沉默的取下蒲团,点了香,叩拜后,插进香炉。
宁敏始终局促的站在一旁。
“屋里我都打扫过了……”她托着抹布打破僵局:“对不起, 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想着好久没来看看他,就擅自进来了。”宁敏视线落在了许父的遗照。
“严格意义来说,这也是你家。你要进来,不需要跟任何人打招呼。”许宁北从蒲团上站起身,面色因为宁敏的小心翼翼越发清冷。
宁敏察觉出了她的不悦,折回厨房,将抹布挂好:“北北……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走了。”她走到一旁的木质沙发,从上面拿起包,往前走了两步,又回了头:“对不起……还有……新年快乐……”
高跟鞋踩着木板的闷声,让她心里愈加压抑。
她的防线正在一步一步跟着崩塌。
她终于还是在她拉开门后开了口:“这些你……你过得好吗?”
宁敏扶在门把上的手如触电般缩回。
她没想到,女儿还愿意过问她过得如何?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异常欣喜的事情,但这样的欣喜又很快被惶恐取代,她不知该如何跟曾经被自己抛弃过的女儿回答,说不幸福,就好像她的出现只是为了给她增加沉重跟负担,说幸福,又好像是某种卑鄙的示威。
“过的最艰难的那些日子,你时常告诉我,爸爸在搬来这间屋子时第一天说的话,他说,希望我们一家人能永远在一起,希望我们能过的好。”许宁北转过身,看着宁敏,挤出一抹淡笑:“可是,家散了,但如果,你能过得好,我相信他会很欣慰。”
“那你呢?”宁敏接道。
许宁北半晌没说话,脑子里过电般想到这些年的过往。
她的沉默让宁敏红了眼眶。
许宁北却无法说服自己给她一个拥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死去的人可以用任何理由原谅,但活着的人不能,忘不了的伤痛最终成了背负在肩上的背叛,陪着她继续在人间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