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温瑶喊救护队的声音,也听到了人类嘈杂纷乱的脚步声。
时安在心里松了口气。
成功了。
环绕着他的手臂稳而有力,几乎让时安感受不到任何的震动,只有眼皮上感受到的光线明明暗暗,昭示着他依旧被带离了拍卖所。
随着一阵布帘掀动的声响,时安嗅到了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
应该是到了医疗帐篷内吧?
时安猜测到。
很快,医疗人员为他进行了细致而认真的检查——虽然身上有被冻伤的痕迹,但是生命体征完好无虞,虽然陷入了不知原因的昏迷,但是给他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好了。
嗯,完美。
这下就糊弄过去了。
温瑶压低的声音在帐篷的角落响起,似乎在劝说穆珩接受治疗,但是却被对方拒绝了。
紧接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慢慢地远离,很快,帐篷中变得极为安静。
但是,时安能够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是被留下的唯一一人。
……另外一个人是谁不言自明。
“哒,哒,哒——”
男人的脚步声平稳而均匀,靴底敲击着地面,发出有规律的声响。
时安的心缓缓地提了起来。
紧接着,又陷入了一片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沉寂宁静。
虽然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是时安却能够感受到对方如有实质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他下意识地精神紧绷,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自在。
喂!你要去治伤就快去啊!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拜托了,无论去哪里都好!
看别人睡觉很变态的!
你在这里我要怎么偷偷苏醒啊!
穆珩垂着眼,注视着眼前少年安宁的睡颜。
他的视线落在了对方的唇上。
少年的唇偏薄,唇线柔软圆钝,没有太多血色,显得苍白而干涸。
但是,穆珩记忆中却能清晰地描绘出,少年张着吮吻到丰润殷红的唇,下唇还印着隐约的齿痕,吐息湿润凌乱,露出一点雪白的齿面和软润的舌尖。
他记得,对方湿漉漉,雾蒙蒙的双眼,微蹙的眉头,被冻红的鼻尖,喉咙中溢出的柔软咕哝,软绵绵地挠在他的心口,让他感到莫名的心烦意乱,很不得将那声响全然吞下,或者强迫他发出更多。
穆珩记得,自己在以为对方已经死去时,心头空荡冰冷的回响,在虚幻的疼痛和强烈的暴怒下催生的杀戮欲望。
以及……在听到学生成功获救时,他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
血祭没有完成。
那时安应该也还活着。
穆珩清楚记得,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自己心头升起的强烈喜悦。
也就在那时,穆珩明白了。
为什么他会在见到时安的第一面时就感觉了威胁,为什么他总是时时刻刻地在对方身上感受到那种隐约的吸引力和拖拽力。
为什么自己似乎永远无法拒绝对方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