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绪年幼的时候,在武隆生活,以为这样坑坑洼洼的才是常态。
后来,念的书多了,去了几个蜀地大城,慢慢明白过来,这样的状况其实是不对的。
待赴京科考,一路经过那么多城池、村镇,江绪看到了各种不同。
诚然,这种不同来自于地理位置、贫富差距、百姓习惯等等,但他想,这些都不是涪州衙门不作为的理由。
这次回来,与华师爷一道,得他一路指点,江绪大开眼界。
以前看沿途城建,只能看个表面,算不上外行人,但也绝不内行。
经华师爷讲解,不由豁然开朗。
因地制宜,这四个字说来简单,做来很难。
可只要用心去做了,涪州可能有所改变,而不是现在他脚下这样,下一天雨就一脚的水,下几天雨就漫了腿肚子。
江绪一边想,一边往上坡走。
离衙门越近,积水越少,待进了府衙大门,青石板地砖平整极了。
不远处,几个官员说笑着出来,江绪听见动静,抬手按住了脑门,脚下故意踉跄了一下。
李判官看到了,乐道:“江大人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今儿得睡到午时了呢,昨儿喝了不少吧?”
“吐了一整夜,”江绪苦着脸摆手,“那两兄弟海量,我实在不是对手,喝过了头,反倒睡不着,脑门子炸开了似的,与其躺着,还是来衙门里。”
另一位金判官,长了江绪一轮,说话阴阳怪气:“状元郎光念书了呢,岂会吃酒?与其同他们往来,不如写几篇文章。”
江绪道:“初来乍到,总要卖各方一个面子,连几位老大人都对甄家客客气气的,我一个新人,人家喊我吃酒,我还能推拒了不成?”
金判官翻了个白眼:“不过是个妾,娘家这儿就吹鼻子瞪眼了,这要是出了个总督夫人,尾巴还不知道往哪里翘呢。”
李判官忙道:“哎呀,我们底下人都是被甄家折腾的,自己人都别说了。”
上峰还在与甄家你好我好,他们这些小人物,还能怎么做呢?
不管是他们这两个衙门里做事久的,还是新来的江绪,一样都得把甄家伺候着。
江绪捶了捶脑袋,一副好奇模样,问道:“我听说,前回那位姑奶奶回娘家来,咱们衙门上上下下可没少出力气?”
“可不是?”金判官顾不上酸江绪了,他更恼甄家,“知府大人都得赔笑脸。”
“这要真是总督夫人回来省亲,”江绪道,“整个蜀地衙门都得十里相迎了吧?”
两位判官交换了个眼神。
话是这么说,但反正成不了总督夫人,再得瑟,也就这样了。
余光瞥见袁知府,江绪便道:“蜀地是蜀地,湖广是湖广,柳总督再是有能耐,蜀地也不用退成这样吧?怎么的,他柳总督也是个粑耳朵?枕头风吹两阵,就要在蜀地横行霸道了?朝廷有朝廷的规矩,他手也没有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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