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思,完全无法落在书册上。
脑海里,反反复复是宝安苑里的一幕幕。
尤其是他自己站在台上的那个画面。
他仿若成了一个旁观者,或是站在台下,或是站在高台上,看着台上那紧张至极的杨继林,说着极其普通、中庸的话……
怎么可以这么说?
怎么没有那样说?
每一个画面都像是一把钝刀子,在他心里来来回回地割。
杨继林阴沉着脸,冲出了书房,冲出了北大街。
他去找褚东家。
褚东家这几日没有回来,但杨继林知道,对方人在京中。
杨继林在褚东家的铺子里寻到了人,他问:“温家那些亲戚,真的说温辞舞弊了?”
“我听船工说的。”褚东家道。
杨继林愕然:“东家明明说亲耳所闻!船工的话,你怎的告诉我?”
褚东家冷眼看着杨继林:“你不也把我说的,告诉了你那两位同窗?温辞春闱又不下场,你传那些,难道不是为了少两个同窗?”
第432章 就是个疯子
杨继林哑口无言。
褚东家见此,嗤得笑了声,满满的,尽是嘲弄与得意:“总不能是寻几个志同道合之人,群情激昂去衙门里告吧?
人家是侯府公子,跟你们,云泥之别。杨老弟,你千万别告诉我,你念了几十年的书,真的念傻了,会这般天真。
不,你不天真!
你压根不敢把温大公子怎么样,你只能在那两个小老弟身上动动心思。
杏榜排行,也许,少这么两个人,你就中了呢?
以你家的状况,再熬三年,你都怕你娘看不到你中进士的那天。”
杨继林浑身抖得厉害。
心里想的所有,被人一层一层地剖开,把他见不得光的阴暗心思全部摊在了日光之下。
哪怕这冬天的日头没有一丁点的暖意,杨继林还是觉得,他被曝晒出来的东西全部烧了起来。
难堪、恶心……
他都知道。
可他又能如何?
勤勉几十年,若只是个秀才,迟迟无法更晋一步,也许早几年就已经歇了心思,再不考了。
可他偏偏中了举人。
进,进不了,退,又岂能甘心?
诚然,中了进士之后,也得等缺,可若只是个举人,什么缺都落不到他头上,家里亦没有银子给他捐官。
他只能继续考,三年复三年。
年节里,听褚东家提到温辞舞弊的消息时,杨继林恍惚了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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