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夫人见东钧进来,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颓然跌坐,她盯着东钧道:“东钧,杀了云河,杀了她!”
东钧沉默,沉恒迦惶恐不已:“不可以!娘!那是云河啊!”
秦国夫人定定看着沉恒迦:“只有她死了,往后才不会受我这般的屈辱。”
沉恒迦这才明白秦国夫人的心思,但他不忍心年幼的妹妹就这般死了,哭着劝道:“娘亲,妹妹还小,我长大后会保护好她的,你不要死,妹妹也不要。”
两行泪从秦国夫人眼中落下,她恨声对沉恒迦道:“你该如何保护她?今日若念一时仁慈留她,往后她长大了,受我一般的耻辱,你该如何?你便又忍心吗?!”
声嘶力竭后,她缓缓躺下,捂着脸无声落泪,而后低声一叹:“我又何尝忍心,可我实在无用——”她的一双儿女皆乖巧懂事,为什么却投生到了她的肚子里?
秦国夫人字字诛心,沉恒迦紧攥着拳头沉默,有如一只穷途末路的困兽。
苏蔷哭着开口:“夫人,小姐若是随你去了,你让大少爷该如何?沉苏两家,又该如何?”
秦国夫人闻言一愣,是啊,恒迦一人,该如何承受魏珫的雷霆之怒,还有她的父兄亲属……可她只是太不忍心罢了。
思及此,秦国夫人咳出一口心血,反倒平静了下来,静静看着东钧:“我若死了,你会不会将我的尸体交与他?”
“会。”东钧没有办法撒谎,魏珫对他下过死令,对于秦国夫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已经违背了职责没有把将死的秦国夫人送到董太医手中,他不能再把她的尸体留在将军府。
沉恒迦极其愤怒地瞪着东钧,秦国夫人像是早就知道东钧会这样回答一下,露出讥讽的神情,然后对沉恒迦道:“沉恒迦,我死了之后,你在这里点一把火,将我的尸体焚毁。”
“不……”沉恒迦不住摇头。
秦国夫人拔高了音调:“你若不将我的尸体烧了,魏珫那狗东西会做的事,只会比你想象的要龌龊不堪!”
沉恒迦泪水涟涟,悲愤欲绝,秦国夫人看向东钧:“东钧,答应我,告诉魏珫,我回府时,一切如常,是我屏退了下人自己打翻的烛台,其他的,你一律不知。这是你欠我的,明白吗?”
听她这样说,沉恒迦和苏蔷心中的哀怨都凝固了几分,皆警惕地看着东钧。若是被魏珫知道他们知晓了大将军真正的死因,魏珫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东钧面露难色,秦国夫人隐有逼迫之意:“你欠我什么,可还记得!”
想起那夜,东钧低头:“记得。”他欠她一条命。
秦国夫人又问:“方才我说的,你记住了吗?”
东钧答:“记住了。”
“他是魏珫养的狗,怎么会好心替我们遮掩。”苏蔷眼底一闪而过的狠厉,她不知道东钧欠了秦国夫人什么,她不相信东钧,为了沉恒迦和沉云河的往后,得现在杀了他才行。
秦国夫人当然知道东钧是魏珫养的狗,她在赌罢了,她赌东钧的心,这是一场豪赌,输与赢是完全两种不同的结局。
她问他:“你是谁的奴才?”
东钧的脑子混乱一团,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嗫嚅道:“我是陛下的奴才。”
“好。”秦国夫人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但你答应我的事会做到的,对吗?”
“对。”东钧点头。
秦国夫人叹了一声:“你出去吧。”
东钧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不发一言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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