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态度并不尖利,可话语中无端透出沉郁的感觉。三言两语,他就将阮枝无法启齿的话全部挑明,摊在阳光下。
阮枝忍住了,没有出言缓和改口,遵从本心地大胆点了点头。
万一这个问题裴逢星身在其中根本没有意识到呢?
这说不定就是个能点醒他的缺口。
裴逢星唇角轻收,吐出一口浊气来:也不能说全都是错的。
他的态度仍然平静温和,没有被质疑感情的发怒征兆,甚至于,他的口吻逐渐冷寂,而显得理智。
如果当初你没有对我伸出援手,我可能依旧会戒备你,没有这个开始,后面的事都会发生改变。裴逢星不疾不徐地陈述着,扳指在他掌心滚了几圈,他的指节微凸,青筋从手背蔓延至袖口深处,然而最初,你只是我需要报答的恩人,我真正喜爱的是你这个人;而非是谁对我好,我便会倾心于谁。若是这样,我岂不是滥情得没边了?
同样一件事,也不是谁来做都行的。
阮枝心知肚明,最初的开始,只是个误会。是她记错了对应的女配剧情,阴差阳错地开始对裴逢星好。
说白了,她心虚。
她怀着任务的目的去对裴逢星好,一切都被蒙上了虚假的色彩。
阮枝的手指同样在摆弄袖口中的戒指,要是没有十足的底气,她也不敢来讨打:可是我一开始并不是真心要对你好的,我别有目的。
但你好像并没有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裴逢星的说辞同往常不一样,更加一针见血,而且应该已经不打算继续从我这里图谋什么了。
阮枝:
淦!
你好敏锐!
裴逢星补充道:譬如这次,你甚至都没有用这点恩情来要挟我,令我退军。
阮枝:!!
对啊!
我干嘛不打温情牌啊!
裴逢星的脸上又浮现出些许笑意,拨云见雾般,清隽的五官都明朗起来:师姐,有所图谋的人不该是你这样的,下次要装得更周全一点才好。
临到了,她还要被裴逢星揶揄一番。
阮枝背脊软下,彻底不装了:
我是说不过你,在你手下也走不过几招。你才是天生的上位者,妖界有你,绰绰有余。
裴逢星终于将扳指戴回原位,食指拨动,在他大拇指上转了半圈。他饮了半口冷茶:今日已说的够了,便谈到这里吧。师姐劳累太过,可回去好好歇息、慢慢想,我诚心邀请师姐,这个提议永远有效。
师姐若是想好了,向我发一封信就是。
他站起身,扫过桌面,视线落在那盘白玉色的花瓣糕点上。顿了顿,他到底没说什么,伸手拂过,将茶具茶点都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