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的药劲儿似乎还没下去,不然齐墨便能肯定他在下一秒就要拿着把剑往自己身上劈来。
齐墨和美人四目相对良久,有些无措地意识到了自己在这儿人家不方便,匆匆套上两件衣裳,便要擦开帘子往外走,美人突然出声了:“等一下。”
齐墨下意识抬眼望他,目光在触及到他光裸的肩时猛地顿了一下,目光又本本分分的回到了地上。
“帮我把衣服穿上。”美人说话冷冰冰的,可能是怕他没听懂,又追加了一句:“拜君所赐,我手脚还不能动作,你要我光着出去见人吗?”
齐墨愣了愣,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伸手去够落在角落里的衣服。
美人全身上下只堪堪半围着一件被扯烂了的深衣,齐墨刚想掀开已经成了破布的衣服,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手又踟橱着往后缩了缩。
“怎么?人家都是有贼心没贼胆,你总不是有贼胆没贼心吧?”
美人眼里含着冰,全身上下都不能动了,剩下了一张嘴却偏偏不饶人。
齐墨不再迟疑,掀开掩住他上半身的半条碎布,把那件雪白的里衣给他套上,即使他动作飞快,齐墨还是不免看到了美人身上青紫瘢红的瘀痕——无不例外都是齐墨给他添上的。
美人很轻,齐墨抬起他的背时还觉得他的骨头有些硌手,靠近了还能嗅见美人身上沾染的香气。
齐墨任劳任怨地帮他穿上了衣服,把美人扶坐起来,尽量让他靠得舒服些。
“敢问公子府上在何处?公子可否告诉我名姓?今日公子解我份急忧,他日定将......”
齐墨这边还愧疚着把这无辜美人给拉下水了,刚要许诺美人些许报偿,话还没说完,美人不知从哪里摸到了把匕首,向齐墨这边看似轻巧地一投,削铁如泥的刀刃擦过齐墨耳边垂下来的几络散发,直直的钉入了他背后靠着的木质车厢。
齐墨话说一半,哽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他现在无比肯定,若是美人手脚恢复灵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他灭口。
齐墨闭了闭眼,心道变成美人刀下鬼也是自己罪有应得,好歹也是牡丹花下死,他日做鬼也风流。他这还没想完,马车外头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即紧跟而来的是密集的脚步声。
齐墨屏住呼吸,反手拔下钉在车厢壁上的匕首握在手中,听着车外的动静。
“这里有人躺在地上呢!不知是不是死了!”
“这不是出去‘采花’的小蛇吗?怎么倒在这儿! ?”
齐墨听见土匪往自己藏身的轿子走近了几步,回头看向美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美人安安静静地倚坐在远处,垂着眉,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打下一圈浅淡的阴影,根本不像是刚掷匕杀人的人。
“有人还在此处不远!去搜!”
大当家终于发话了,土匪四散,向着山野里不同方向查探而去。
刀刃擦过茂密枝叶,带来一阵“沙沙”声,齐墨握着那把匕首,呼吸都有些停滞。
那道脚步声由近及远,堪堪在离他们这架隐藏在林丛中的马车不过五步远的地方折转而去。
齐墨微微松了口气,捏着匕首的手骨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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