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攸宁听出她的不服气,本以为她要开骂,她却问:“私德有亏并不会影响他的成功,对吗?他离开既是迫于压力,也是因为另有打算,如果他脸皮厚硬要留,风相也不会解聘他。”
蒋攸宁想了想:“他失去了完整的家庭,这是最大的代价。但他不是公众人物,道德批判和给公司造成的损失毕竟有限。”
于燕看着他的眼睛:“那……医院里也有这种事吗?”
当然有。医生和医生,医生和护士,已婚未婚的八卦他也有所耳闻。于燕看他的神情就明白了答案:“你是不是也觉得,私德和医术无关?”
“在某种程度上,是的。”毕竟病人不可能根据道德来选医生,“如果道德能解决问题,那社会充斥的是道德而不是生产力的竞赛,何况道德本身也是意识形态,它会变化、发展,不是绝对的。”
“这话听着是在为没有道德的人开脱。”
“没有,我只是觉得道德是高于法律的东西,而每个人的道德感,对别人的判断标准又不像法律那样统一,所以它更复杂。”他伸手摸她因生气而微微皱起的眉心,“我不认为道德污点可以抹杀一个人在其他领域的成绩,但如果他给别人造成了伤害,那他理应受到谴责和惩罚。”
“所以它还是具有约束力的。”
“当然有,只是约束的力度因人而异。”他想鼓励她,“道是普世的道义,德是个人的操行,两者契合,我们才能在社会上立足,背信弃义的人终究是少数。”
“所以社会才需要正确的道德导向,我们也要提高自己的道德感,才能问心无愧地去评价别人。”
“对。”
她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有通透、坚定和小小的期许,她对着他笑,随即软软地靠在他身上:“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你说。”
“你还记得我的那个助理吗?”
蒋攸宁回忆,他只和她见过一面,模样忘了,只记得她在陪着采访时安静地坐在旁边。
于燕告诉他童珊和方成彬的关系:“她也做错了事,但我对她除了有对方成彬一样的失望和气愤,还有心疼。我看到她那么痛苦,甚至想让她去打胎,想说我会陪着你……我的道德感在她这里失效了。”
蒋攸宁却问:“那你后来说了吗?”
“没有,我觉得我没权利去决定一个新生命的去留。”
蒋攸宁想,这是她在这段关系里保留的分寸:“于燕,我们不是圣人。”
“我知道。我也这样宽慰自己,所以我发现两边都帮不上忙后,就不再掺和。可是几天前,我收到了童珊的回邮。”
她先是祝贺了她的升职,再解释说当初不理她是一是不敢面对,二是为了不把她牵扯进这种腌臜事:“可我作为直属上司,怎么置身事外?”
“那她有跟你说她的近况吗?”
“有,她父母让她做了手术,也帮她在老家找了份工作,她接受了前男友的求婚,但男方父母却没同意……”
她语调忧伤:“我以为我会有很多感慨,可是我看着这些文字,感觉很模糊,好像这件事过去了很久,而这个人和我并不相关。”
蒋攸宁一语中的:“因为她不曾领你的情,把你当成外人,觉得你把前途看得比她更重要。”
“所以我也只是想要双向的付出罢了。我们并不了解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