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但我不能只做乐天派。”他站在她的角度考虑这件事,“一个遭遇打击的寡妇固然能激起读者的同情心,但这个寡妇儿女双全,老家有房,进一步可以改嫁开启新生活,退一步可以种田打工平稳度日,你觉得她身上的人物张力是你想要的吗?”
“……”
陈越以为她的沉默代表了权衡,却听她说:“我会忠实地记录。”
“你还要坚持写她?”陈越不明白,“那你刚才在纠结什么?”
“我在想短时间内了解一个人得有多难。”
张梅身上有很多凑巧的悲剧色彩,而这些色彩又有相当现实的考量,这让她少了朴素和怯懦,变得鲜活而更具争议性。于燕觉得有必要修改一下行文的重心:求医和丧偶是张梅人生的重大转折点,但不会是终点。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先是一个家庭的联系纽带,再是母亲,再是妻子,最后才是她自己。
陈越习惯了她这种令人费解的固执:“算了,今天交完差,你付我薪水,咱们两清,我也不必讨你嫌。”
于燕笑:“我哪里嫌你了。”
“不嫌你只请我吃十块一碗的拉面?”
“我可以给你加份牛肉,前提是你不减肥。”
“那我只要牛肉,不要拉面。碳水更容易发胖。”
“是吗?”
“这是常识,大姐。你对减肥的一无所知让我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我当然是,倒是你,让我怀疑是该叫你弟弟还是妹妹。”
“喂。”陈越警告,“孩子叫错我可以不计较,要是你也对我的阳刚之气视而不见,我会忍不住在你面前展示我的男性魅力。”
“……”
陈越忽然挑了挑眉:“说真的,我们认识这么久,你有没有一瞬间被我……”
“没有。”
“这不正常。”
“很正常,大姐不喜欢比自己小的。”
“我就比你小一岁,何况我这么帅!”
“大姐见过比你帅的。”
“……”陈越受伤,再加了份牛肉,闷声开吃。于燕吃完则打包了两份拉面,又去超市买了些面包回医院。
她对张梅没有帮扶的义务,张梅亦不必对她言无不尽。她们的相遇是巧合,相熟却是她单方面的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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