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折阳说的那些对未来的憧憬里,荆悬压根没想过参与。
他早就做好了为烈战国身死的准备,他自打一出生就是烈战国的储君,他放不下自己的臣民。
哪怕那不过是一个早就被腐蚀一空的国家,哪怕那个国家没什么人愿意相信皇家。
泪水模糊了双眼,折阳渐渐看不清荆悬的背影,他心里知道,荆悬这一走,与他就是死别。
荆悬似乎猜到了折阳会往回跑,所以下药下得很重。
黑衣侍卫驾着马车带折阳离开烈战国,一直到他国边境才停下来。
他将马车停在客栈里,为折阳要好了房间,特意叮嘱了店小二这几天好好照顾他,也离开了。
折阳只能躺在床上,听着黑衣侍卫关门的声音。
他知道,这也是一个不怕死的。
折阳在第二天晚上才能动弹,但依旧浑身发软没什么力气。
他咬着牙扶着墙往外走,驾着马车往回赶路。
黑衣侍卫带他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折阳着急,却也毫无办法,等他赶回烈战国时,时间又过了一天一夜。
折阳此时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他远远停在烈战国外围,下了马车,悄悄靠近。
他发现守在烈战国外的已经不是烈战国的士兵了,那些穿着敌国服饰的人正一具具的往外抬着烈战国士兵的尸体。
折阳悄悄蹲在草丛里,透过缝隙观察,发现一直未见到烈战国都城的百姓,他心下稍稍安心,如果烈战国都城的百姓都顺利撤退了,说明荆悬应该没事。
这时吹起了一阵风,折阳的发丝拂到了脸上,他抬手拨过发丝,顺势抬头,看到了被悬挂在烈战国城门上的荆悬。
荆悬一身战袍损毁,浑身都是伤口,已经找不到完好的地方。
他睁着双眼,脖颈被绳索绞着,双手哪怕死去也仍旧握紧成拳。
荆悬生前风光霁月,死后却像破布一样被敌国挂在了城门上。
折阳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挂在城门上的荆悬,他纵使再天真,也无法欺骗自己那是活人。
荆悬死了,在他独自回到烈战后,为了帮烈战国都城的百姓争取逃离撤退的时间,最终战死。
他为了他的臣民死了。
折阳浑身僵硬,死死盯着荆悬的尸体,直到双腿麻木没有知觉,他才恍然低下了头。
他一直在那里待到了黑夜,才拖着僵硬麻木的身体悄悄离开。
荆悬死了。
没有人陪他走过山川大河,也没有人陪他看遍世间繁荣,往后的日子,将只剩下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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