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满海在机械厂干了几十年,六十岁退休,没跟孩子一起住,和老伴这些年一直都住在机械厂的旧家属院里。
攸宁终于见到了他。
刘满海是个黑瘦又沉默的老人,头上带着一顶有些年头的圆帽,拄着根拐杖,握着的地方已经摩擦得很光滑。
他的爱人许梅则是个和他完全相反的人,个性风风火火,笑得很爽朗,三两句话就能让人感到亲切,攸宁到这不到半个小时,许梅又倒水又是拿水果的,到最后攸宁都不知道手该放在哪了。
这热情直到攸宁提到许婉这个名字后,才开始有所减退。
许梅端着果盘的手顿住了,似乎也没有想到会从攸宁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像是一阵风,卷着沉重铁锈的气息,将那些掩盖在时间下的痛苦一下翻了上来。
许梅的手颤了颤,险些没拿稳果盘。
刘满海瞥见,没说什么,只是从她手里拿走果盘,稳稳地放在茶几上。
许梅顺着刘满海的手臂坐了下去,语气也轻了几分,“你说许婉?”
早先在资料上,攸宁就看到刘满海一家和许国梁一家关系十分要好,刘满海和许国梁是同车间的工人,分配房子的时候更是选了同一个家属院,就是为了离得近些,将来好照料下。
许梅喜欢女孩,但她和刘满海只有两个男孩,许婉和她同姓,性格相貌各方面简直是按照许梅的喜好长得,许梅喜欢得不行,后来更是和柳玉商量,认了个干亲,把许婉当成自己亲女儿一样看待。
可以说,许婉失踪,除了许国梁夫妇,心里最在意最难受的就是许梅这个干妈。
许梅缓了一会,才继续往下问:“你是说许国梁家的闺女吗?”
“那我是认识的。”
“那请两位看一下,你们认识照片上这个人吗?”
攸宁说着,打开身边的笔记本,抽出夹在其中的一张照片放到茶几上,然后推到刘满海夫妇面前。
黑白相片上,高鼻深目的男人抱着一只橄榄球,正勾着嘴角,一动不动盯着镜头。
这是攸宁从珍妮的相册里拿走的,一张保罗高中时期的照片,那时候他还是个高大的橄榄球队员,五官中没有现在的懦弱和惶恐,有的只是桀骜不驯的野气。
许梅先戴上老花眼镜,这才拿起茶几上的照片。
一些外国人总是说分不清中国人的长相,但对于中国人来说,大部分外国人在他们眼中也都是一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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