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阳城内,在这座北滨长淮,东依淝水,南有巨泽芍陂的军事重镇,秦军从主帅至将士在这里举行了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一次军事会议。
苻坚为决策者,议事者包括其弟和这支前锋军内的所有将领文官总共十余人等。
苻坚率先抛出议题,“今日朕将诸位聚到这里,是想议一议谢玄的来信,诸位也见到了,谢玄亲至我秦营,他来专门给朕送了一封信,信上内容,朕在此向诸位公布,君孤军深入我境,在淝水前列阵,显然是持久之计,而不敢速战。烦请贵军稍稍后退,待我军渡河后,令双方将士周旋,决一胜负。我与阁下策马观战,岂非美事一件?总结起来就是谢玄请求我军退兵数里,让晋军上岸,再举行一次决战,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议论纷纷。
张蚝率先站出来道,“陛下,没有这样的道理,我们不能后退。”他是最有发言权的,因为至今为止只有他与晋军的谢石打过一仗。
“陛下,以末将看来,这只是谢玄的诡计,末将曾与对方大都督谢石一战,谢石领有一万水军,与我军不敢发生大的摩擦,可谢石退上岸之际便有谢玄和谢琰、桓伊所领的七万北府兵,这七万人皆是由谢家人自己出资所创建,以南下京口的流民为主,有些是从我北方的邬堡中难逃的汉人将领,他们在北方生活不下去才南下京口,谢家在京口募兵,专门征召这些对我大秦仇恨已久之人,晋朝境内的流民帅也纷纷加入,谢玄将其训练成为一支谢家府兵,此军机动性非常强,无论是从武器装备还是精湛的骑射技艺上都堪比陆地虎狼,末将此前在登岸之际就是遭遇了这支军队的强烈打击才撤了回来,此时我们大军列阵淝水将其阻在对岸,这是万无一失的做法,若是陛下同意谢玄的请求退兵,一旦让这支军队上了岸,我们的胜算也微乎其微了,望陛下三思。”
苻坚沉默。
“末将奉命将敌军阻击淝水右岸,致使敌军水路八万不能上岸,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我军便可再次渡水冲击敌军,以多敌少,这是良机,不可失去。”张蚝又重重的说道。
张蚝的话音落地,有几位将领也齐声附和道,“陛下,骠骑将军言之有理,两军交战,自来诡异莫辨,晋军本就处于弱势,以一敌十,这是自不量力,而这么些天来,我军与晋军各自坚守不战,这并非是晋军强大,我军又长途而来。而恰恰是因为他们处于弱势而无法渡河,如今却要求我们后退给他们让出地方来,让他们来打我们,这是给敌军制造机会啊,万万不可。”
苻坚一时不语,在沉思想着众人所说之话,过了片刻他转向下面站着的文臣,向权翼问道,“子良,你如何看?”
这还是苻坚第一次这么亲切的称唿外族人。
权翼被点名,遂站出来道,“陛下,臣赞同骠骑将军所言,不可让晋军渡河。”
“你也以为朕该拒绝谢玄?”
“陛下,谢玄素来用兵有道,精于谋略,汉人有一句古话,兵者,诡道也,谢玄此番亲来我秦营,不止送信这般简单,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他一定是来刺探我军实情,陛下千万不可中计。”
“中计?你是想说谢玄会对朕使他们厌恶的司马氏惯用的那套阴谋诡计?”
“陛下不可不防。”
苻坚略一沉吟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皇弟,你如何看呢?”
萱城正陷在沉思之中,不料被他提起,乍一抬眼便对上他那副期待的目光来,一时退无可退,终于不再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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